“哦。”靜水用力點點頭,“好。”
于是在那個傍晚,茹苑露臺上所有站著的人都看到了這樣一幕靜水脫掉了斗篷及皮鞋,將它們擺放在離自己頗遠的地方,然后又毫無懼色的站在傾世面前,只穿著西式長裙,在傾世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費力的搬起身邊的水桶,舉高,兜頭淋了下去,對著自己。
“我澆完了,該該你了。”靜水抱著肩,口齒因為寒戰而不利索,她強迫自己發音盡量清楚。
傾世費盡全力也無法把自己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不知道此刻是該繼續保持滿不在乎的笑容,還是該一腳踢飛她那只倒光了的水桶。
“你可真行。”傾世的語氣沒有半點贊賞,只有狼狽。
“該你了。”靜水似乎只會說這一句話了,她瞪著面前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少年,豪無懼色。
“這算什么,出風頭剛來茹苑就挑戰我”傾世半瞇了眼睛,輕描淡寫的問著。
“宣小姐說,我要不就恨自己,要不就恨你。”靜水理所當然的語氣,極坦然。
“哈,看來你也不笨。”傾世的語氣盡顯嘲諷,“沒錯,你盡可以把我當成仇人。”
“我誰也不想恨。”靜水搖了搖頭,抱緊了雙肩,“我連玉遠關的人販子都不恨,為什么要恨你。”
傾世一字一句的說著“你知不知道你的宣小姐就在樓上看著我們。”
“哦。”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不是互相討厭,不是互相澆下這桶水,會有可能給自己惹來更大的麻煩。”
“那你澆我好了。”靜水的身子克制不住的抖著,嘴唇凍的發白,搖著頭“有一個人在討厭就行了,是不是反正我都濕透了,不在乎多一桶,就算是生病,一個人病總比兩個病好吧,快啊”
這次,傾世真的怔住了。他狼狽而又憤怒的舉起了水桶,真的懸到了靜水的頭頂之上,只要他的手斜一斜,這一桶涼水就會歸了這個自以為是的丫頭。
“啊嚏”靜水瑟瑟的抬起頭,眸子里又升騰起一層水霧,注視著傾世。可是傾世卻停住了,沒有了下一步動作,只是舉著那只可笑的水桶,低頭看著她而已。
靜水忽然有些放心,也許這個少爺也沒有那么壞。
可與此同時傾世卻笑了,說是笑也勉強,不過是嘴角一點一點的揚起而已,眼神中冰冷逐漸加深,靜水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又或是他方才的遲疑也只是戲弄而已
答案是肯定的,因為傾世手中的水桶逐漸傾斜,然后毫不客氣地,把整整一桶涼水澆在了靜水的身上。
“你以為裝善良有用嗎”傾世刻意做出惋惜表情,實則是對靜水徹底的嘲諷,“即然你這么會為別人著想,成全你好了。”
說完,轉身離開。他當然聽不到,靜水在他身后那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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