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三男三女六個知青,目光探究地看著他,各有心思。云初卻比他會做人多了“哥哥姐姐再見”
本鎮鎮政府所在地分上村、中村、下村三大集體生產大隊,是以生產大隊分的村級行政區劃,東山村就是上村,因為依山傍水在上游得名。
三個生產大隊所在地比較近,知青宿舍建在上村和中村之間,從知青宿舍到云初家里不過兩三里路。過了百來米,云初就覺得彼此沉默得讓人尷尬了。
云初才道“沈知青,你有時候要學會虛偽,因為你還遠還沒有到恃才傲物的時候。你學會一點虛偽,你才有機會翻盤。而且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翻盤了,不要輸在勝利的最后一公里,那太可惜了,不是嗎”
沈昱抿著唇,瞥過眼打量這個美麗的小姑娘,說“你這么關心我能不能翻盤干什么”
云初一臉真誠地說“請你相信我,我對你沒有那種意圖。”
沈昱見她還有些稚氣的臉龐,對應這個話題有一種巨大的反差萌。沈昱忽然呵呵笑了出來,他終于有了少年放肆的笑。
不管是什么時代,少年總有叛逆的,但他一直被童年的陰霾籠罩,又被少年下鄉的孤獨、嫉妒、騷擾折磨,都沒有這樣笑過。
“你既然沒有意圖,為什么做那么大的犧牲一個女孩子說話毫不忌諱,就為了洗清加在我身上的污名”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輩俠儀之士該有的作為。”
“俠女就是跟村婦一樣說粗話”
云初正色道“那我該怎么說我跟他們掉書袋嗎引用經史子集典故,還是引用資本論和毛思對付君子用君子之法,對付潑婦無賴就要用潑婦無賴的方法。”
沈昱看著她閃亮的眼睛,心中的消極感覺被驅散了大半。沈昱說“這是我的事,你這么急著跟別人爭輿論陣地干什么”
其實沈昱并不是天生不會解釋,而是他小時候親眼見到那些人不講道理地對付他的父親造成的悲觀偏激的世界觀。他生出了厭世的情緒,他有時不相信在這個社會上有講道理的地方,也不相信跟他們爭辯有用。
云初道“當然不能一直由我沖啦,我就是在你虛弱的時候幫你頂一下,就像我落水后無力自救時你救我一回一樣。你救了我,以后我的路,我能自己走;我幫你搶一回陣地,以后你的路要你自己走。”
沈昱苦笑“我自己走可我都不知道走哪里去”沈昱對她多了一份探究。雖然她為了維護他故意說那些本不該由她這個年紀的女孩說的話,可是她除了去和別人爭奪輿論陣地時不惜說粗糙的話,正經時的談吐不像一個才16歲的女孩。
云初安慰道“現在形勢變化很快,都恢復高考了。我也聽過一點你家里的事,我想你父親肯定會平反的。趁現在還年輕,你通過高考回城去,就能和他團聚了。”
沈昱聽她提到父親,冷了臉“你一個小姑娘知道什么”
云初道“就算你不想你的家人,就沒有想過自己過上好日子嗎”
“這世上誰不想日子好過一點,可是又有幾人能實現”
“我們能實現。你因為小時候的事悲觀地、狹隘地看待這個時代,可我卻認為我們將迎接機會最多的最好的時代。”
沈昱呵呵諷笑“就我們國內現在這狀況,還是最好的時代”
云初篤定“對從歷史唯物主義上看,是的。漢、唐、宋、明、清,哪一個王朝立國后三四十年都是發展最快的時代。
我們沒有遇上可怕的嚴重的馬太效應時期,卻趕上了第三次工業革命的紅利期。上面很快會實事求是扭轉風向,我們這代人正可大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