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殷夏擺脫了樹林的糾纏,終于能喘上一口氣,天色昏暗,看不出時間,她四處張望,在暴雨中無法確定方向。
不論如何,必須要抓緊時間上山了。
王殷夏靠著山河槍的支撐,在堆砌的白色巖石中挑選道路,一點點地向上爬,因為樹木的干擾,這一次她沒有抵達中央山最平坦的道路,只能從滿是山石的地方攀爬。
離開樹林的遮擋后,風雨更加猖狂,大風卷著雨水劈里啪啦地砸在她的護目鏡上,把她的視野糊成一片,她只能不停地抹去水漬,在白石中摸索著尋找安全的道路。
突然,王殷夏貼身放置的名片開始發燙,她立刻躺倒,狼狽地換了個位置,而幾乎就在同時,一道黑影狠狠地砸到了她的身邊,扭曲的身影濺起了一片水花,節肢敲擊的聲音和傾盆大雨混雜在一起,而在這片混亂之中,隱約還響起來自人類喉嚨的嘶啞低語。
那東西終于來了
王殷夏條件反射般地揮出了手中的長槍,戳到了一個軟膩滑溜的東西,但它同樣滑不溜手,緊接著就從她的槍口下消失,怪異的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這瓢潑大雨中,一道黑影擦過她的身側,讓她左半邊的身體泛起一陣灼熱,隨后這熾熱之中炸開劇痛她被攻擊了,并且受到了很不樂觀的傷害。
淋了雨的怪物變得格外敏捷,即便中了槍還能行動自如,而且它的速度也得到了大幅提升,那些尖銳的節肢像是淬毒的刀子。
王殷夏捂著傷口跌下巖石,那厚實到幾乎能防彈的外套已經被撕碎了半邊,露出下方單薄的內襯和新鮮的血肉,有外套的阻擋,節肢造成的傷口不算深,但繁多、細小而密集,雨水潑入血肉之中,冰冷刺骨,卻也沖刷走了怪物身上的毒液。
劇痛啃噬著王殷夏的神經,而在這一刻,她的耳邊仿佛再次響起陳懿憶的忠告“人類是無法和鬼蜮中的怪物硬碰硬的,人類進入鬼蜮只能選擇逃避。”
大雨沖刷著裸露的山嵐,王殷夏咬牙起身,試圖恢復行動能力,她手里還有長槍,不至于一敗涂地,山河槍似乎也感受到了王殷夏的意志,不住地顫動、嗡鳴,與此同時那張緊貼在心口的名片也開始散發熱意。
王殷夏突然感到頭頂的光線減弱了一些,她猛地抬頭,在身邊高聳的巖石塊上看到了扭曲破碎的人類身軀這只怪物不知何時又爬到了她的頭頂,而這一回,它的眼珠與她的臉龐之間不再隔著玻璃。
這眼珠子還會轉呢。
王殷夏抬手便刺,怪物油滑地躲開,那密密麻麻的節肢對準了她的腦袋劈來,她躲閃不及,只得側身甩過背包來抵擋,背包的面料遠不如外套結實,瞬間就被戳破,里頭的東西隨之散落了一地。
暴雨之中,王殷夏認出了那兩張調遣函,她就地一滾,抓起德語的那份就超怪物丟去
說也奇怪,這輕飄飄的紙張竟然沒有被雨水沖開,反而很順利地落在了怪物的身下,這張五彩斑斕的東西就像是傳說中的定身符,竟然真的停住了怪物的動作,吸引著它的目光,讓它不再進攻。
這是一個好時機,王殷夏趕緊把她的調遣函塞進貼身的口袋,隨后朝著怪物的腦袋就是一槍中了
長槍從怪物的眼窩中刺入,又血淋淋地拔出,怪物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開始哀哀叫喚,它又開始喊叫了,那刺耳的聲音扭曲了語言,王殷夏慢慢后退,試圖找機會繼續反擊,可就在此刻,她望見了遠處的巖石上突兀趴伏一抹黑影。
那是人類才有的身體,以及樹枝扦插的節肢,隨著這黑影緩緩豎起身軀,那屬于女性的軀體特征便完全暴露在王殷夏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