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述柏、明姝雪和沈晗霜三兄妹來了,一旁還跟著林遠暉。
祝隱洲眸子微斂,循著江既白的眼神確認了他目光的落點。
沈晗霜。
她今日身穿一襲純白裙衫,未施粉黛,似一片輕盈出塵的雪花落入了這一方肅穆悲戚的天地。
忽然望進江既白沉靜如水的清黑瞳眸,沈晗霜不由得頓住腳步。
她幾乎忘了,自多年前相識以來,每回江既白看向她時,都是這樣的眼神。
眉眼冷清,眸中卻似是蓄著深湖。分明什么都沒說,又似是在眼底藏著什么她應該讀懂的話。
江既白對身邊的人說了什么,起身朝她和明述柏他們這邊走來。
他先同明述柏和明姝雪說了話,然后似是才注意到此時不該出現在洛陽的林遠暉。
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即心照不宣,禮數周到地與彼此寒暄。
隨江既白進靈堂吊唁亡者之后,明述柏看見了一位父親的舊友,便先帶著明姝雪過去同長輩見禮。
離
開前,明述柏狀似無意地看了林遠暉一眼。
林遠暉本不必,也不想離開,但江既白溫聲對沈晗霜說“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晗霜沒有多想,答應下來,隨他走到了一旁的僻靜處。
無人打擾時,江既白才終于說出一句“沈姑娘,久違了。”
聲音如嘆。
沈晗霜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輕聲道“久違了。”
“江公子,還請節哀。”
以往沈晗霜每次看見江既白,他都身穿天青色衣衫。今日他穿著白色粗布喪服,周身氣質中的那股冷清孤寂愈發加深了幾分。
江既白沒有多提江家的劇變,只正色提醒沈晗霜“太子也來了洛陽,此時正在江府。”
沈晗霜頓了頓,立即想到,祝隱洲應就是表哥曾提起過的,長安派來徹查江家這樁命案的人。
“多謝江公子提醒。”沈晗霜溫聲道。
祝隱洲如今是太子,人人都關注著他的動向,她避著他些便是了。以免旁人再傳出什么閑言碎語,徒增事端。
祝隱洲為公事而來,她和他之間的私事已了,的確也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沈晗霜剛思忖完,甫一抬眸,便看見隔著院落,對面的長廊下,祝隱洲正長身玉立,沉默地朝她望來。
沈晗霜面容平靜地收回眼神,沒再看他,繼續同江既白說話。
祝隱洲也神色冷淡地移開了目光。
清風拂過,院內的枯樹上飄落了一些黃葉,有一片緩緩落在沈晗霜如絹的青絲上。
見她毫無所覺,江既白抬手幫她取下。
沈晗霜頓了頓,沒有避開。
“多謝。”她接過他手里那片已經泛黃,卻稱得上完美的落葉。
想起了什么,沈晗霜溫聲問“還是做成葉簽送你”
江既白難得笑了笑,應下“好。”
祝隱洲原本耐心地觀察著江府的客人,不由自主地側首時便看見了這一幕。
他下意識蹙眉,心里竟破天荒地劃過了幾縷不悅與煩躁。
江既白和沈晗霜之間明顯并不算熟悉,卻又有著只他們兩人能懂的默契。
那是他和沈晗霜成婚三載都不曾有的東西。
在意識到之前,祝隱洲已邁步朝沈晗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