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抬眸看向沈晗霜,一貫清冷的聲音不自覺放得輕了些,似是不愿驚擾了什么
“我想見你,只能出此下策。”
沈晗霜并未在意他的語氣與以往相比有何細微不同,只蹙眉道
“我們已經和離了,殿下如此不明不白地出現在我的院子里,不合規矩。”
祝隱洲清黑的眼眸更黯了幾分。
若是林遠暉來,她會語氣熟稔地打趣。
而他來,便是不合規矩。
祝隱洲壓下心底的幾分澀意,一字一字正色道
“我不愿與你和離。”
“我想重新娶你一回。”
聞言,原本已不想再與祝隱洲多言的沈晗霜不自覺怔了一息。
很快意識到他方才說了什么,沈晗霜心底升起些許無名怒意,聲音也更冷了幾分“殿下是吃醉了酒嗎”
祝隱洲預想過許多種她的回答,卻唯獨沒有想過這種。他神色微頓,不由得蹙眉道“我從不飲酒。”
沈晗霜自然知道祝隱洲滴酒不沾,就連三年前大婚夜的合巹酒他都以茶代之。
可正因如此,祝隱洲沒頭沒尾地忽然說出這么一句話來,沈晗霜才會覺得生氣
他把她當成什么
成婚三載都冷冷清清的,她耗盡了心力,失望夠了才終于決定抽身離開。
如今兩人都和離了,她也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他卻又來說想重新娶她一回。
她便合該做一個不被自己夫君真心在意、愛重的女子,只配作為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蹉跎一生嗎
“殿下不該做出翻墻越院的事,更不該說方才那話,請回吧。”沈晗霜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但祝隱洲并未如她所愿地離開,而是徑直問道“你為何不愿”
為何不愿再做他的妻子。
為何聽見他的話后,她臉上竟會出現他無法忽視的厭煩之色。
沈晗霜沉默地凝視著祝隱洲的神色,見他竟像是當真對此事不解,她終于確認自己與他做夫妻的這三年其實什么都算不上。
他連她為何會心灰意冷都不知道。
任沈晗霜的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諷刺道“殿下多年來對陳家姑娘念念不忘,她也對殿下一往情深,如今你們終于能再續前緣了,何故再來我面前說這些話”
“莫非殿下也像那些濫情的男子一樣,既想要家中的賢妻,又想要心上的姑娘,要享齊人之福嗎”
沈晗霜知道自己這是在說氣話。且不說妻妾成群的男子本就不在少數,祝隱洲如今是太子,不出意外的話今后還會是九五之尊,他本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有不止一個女子。
可她絕不會委屈自己與誰分享同一個夫君。
她連祝隱洲的心里裝著另一個人都無法安然接受,三年來一直如鯁在喉,心灰意冷后才不在意此事了。
她還忍不住想,若當初前太子祝清沒有橫加干涉,祝隱洲便能得償所愿,順利娶到他的心上人,自己便也不必在一段本就不被人期待的婚姻里耽擱三年,勞心傷神。
她也就不必聽祝隱洲此時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沈晗霜不想再聽祝隱洲說什么,自己的話說完后便抬起手準備關窗離開,不再理會祝隱洲。
但祝隱洲看出她的意圖,快步從石榴樹下走近,握住沈晗霜的細腕攔下了她的動作。
兩人之間雖僅有一扇窗欞,卻似是無法翻越的阻礙,生生將他們隔在了無法靠近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