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沈晗霜所習慣的那樣,一面將帶來的香燭和紙錢點燃,一面同已經故去的人說起了自己心底的決定。
祝隱洲想重新求娶沈晗霜,并非是一時起意。他會認真對待此事。而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她的親人也該知道。
所以除了去見老夫人,來祭拜亡者,祝隱洲也寄了信回長安,想要與沈相說明。
上一回成婚,他和沈晗霜都曾親自點頭同意,但更多的還是長輩之間的約定,他們兩人之間并無太多來往。
這一回,祝隱洲希望能只是出于他和她自己的決定。
先兩情相悅,再結夫妻姻緣。
他已經明白了許多早該明白的事情。錯失過一回的人,他想重新擁有。
祝隱洲原以為自己身為沈晗霜的夫君,會是她余生的依
靠。
可沈晗霜離開后,祝隱洲才知道,有她時,他的心才有安定之處。
不能失去對方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所以他才會日思夜想,輾轉難眠。
祝隱洲起身走到山道邊緣俯瞰下山的小徑。
他看見明述柏正與沈晗霜并肩同行。
山景映襯下,同樣身穿淺色衣衫的那兩人出自同一個家庭,有著同樣親近的家人和大段重疊的人生。他們熟知對方的脾性與喜好,是彼此絕不能割舍的人。
無論發生什么,明述柏與沈晗霜之間都有絕不會斷絕的牽絆與關聯,那是血脈與親緣給明述柏帶來的優勢。
卻也是明述柏的劣勢。
否則他不會一直只站在沈晗霜兄長的位置上,從不逾矩,也從不曾表露自己的心跡。
為沈晗霜做什么時,他也會同樣為明姝雪準備一份。所以沈晗霜也和明姝雪一樣,一直以來都只將明述柏視為兄長。
而在任何人更靠近沈晗霜之前,祝隱洲會重新站到她身邊去。
長安城,沈府。
夜已經深了,但沈相書房中的燭火仍然亮著。
他正在重讀自己近來收到的幾封信。
第一封信來自去洛陽查案的太子殿下。
這封信本是寫給陛下的,但陛下看過之后將沈相叫了去,還把這封信也交給了他,說想聽聽沈相的看法。
信上詳細地寫著江家命案的前因后果,包括兇手的身份和犯案方式、兇手為何會毒殺江家三十余口人、所有死者的生平經歷。
以及,兇手與江既白之間的關系。
這次江家的命案結案后,要么江既白的仕途就此止步,再也無法在朝為官,要么,朝野內外便會有一場以他為始的大變故。
陛下心里其實已經有了決定,沈相多少能猜到幾分。
第二封信是孫女沈晗霜寄給沈相的。信上除了問候沈相的身體外,便是提及了江家的案子。
沈晗霜平日里從不會問起沈相的公事,但這次,她希望沈相能在必要時幫江既白一把。
沈相并非會徇私的人。而這次江家的案子,即便沒有孫女的這封信,沈相也會設法把江既白從中摘出去。
不為私,而是為公。
朝野內外,也該有一次大變動作為引子了。
至于第三封信,是太子專程寫給沈相的。
但太子想重新求娶沈晗霜一事
沈相在書房中獨坐了許久,最終仍是將信疊好,重新放回信封中。
他召了沈府的管家來書房,吩咐道“將這封信送回給太子殿下。”
太子與沈相說想再娶一回沈晗霜,并非是想要他的什么回答,也不會因為沈相同意與否而改變決定。
所以沈相也并未給太子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