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咽氣后,已經在他的夜行衣上擦凈軟劍的祝隱洲將他的尸身和半個手掌扔到了窗外。
他隨即走向沈晗霜的床榻,停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溫聲問本就不曾睡著的沈晗霜“他有沒有傷到你”
早已坐起身來的沈晗霜輕輕搖了搖頭,思及屋內沒有點燈,祝隱洲或許看不見,她又輕聲回答沒有。”
沈晗霜在黑暗中的目力不及祝隱洲這樣習過武的人,但她知道,那人還沒走近便被祝隱洲攔下了。
她懸著心問道“刺客已經死了”
“嗯,林止會來處理尸體。”
祝隱洲將尸體扔到窗外,一是為了讓林止不必進沈晗霜的屋子也能將其帶走,一則是為了不讓沈晗霜看見刺客的死狀。
沈晗霜卻似是并不害怕,還問起“你們會如何處理尸體”
是會拋尸于荒郊野外,還是會像話本里說的那樣
,用什么能夠迅速將尸體融化成一灘血水的秘藥
祝隱洲看了沈晗霜一眼,如實道“會送回他來的地方。”
沈晗霜怔了怔“陳蘭霜的屋子里”
“嗯,總還是要讓他回去交差。”
沈晗霜從不曾見過祝隱洲的這一面。
殺了人后還風輕云淡地說起讓死人回去交差之類的話。
察覺外面有人輕叩窗戶,沈晗霜神色微變。
祝隱洲溫聲道“別擔心,是林止。”
他轉而朝窗邊走去,言簡意賅道“將他送去陳蘭霜房中。”
林止躍躍欲試道“我明白,不僅要把尸體送回去還她,還要讓她猝不及防地看見這具尸體,最好能讓她被嚇得喊出聲來,惹得住在她左右的人都能察覺異樣。”
“那便放在她枕邊吧。”祝隱洲淡聲道,“你看著來便是,此事鬧得越大越好。”
只要青云寺中出了命案,沈晗霜應就有理由搬回明府了。
林止答應下來。
但他正欲離開時,卻忽然看見了什么,不由得正經了許多,蹙眉問道“你受傷了”
祝隱洲“嗯”了一聲,輕描淡寫道“并無大礙。”
“那你回去記得上藥。”傷在手臂,應不致命,林止便也不再多言,帶著刺客的尸體離開了沈晗霜寮房外的窗邊。
事情辦完,祝隱洲也該離開了。
他回身走到屋內,溫聲與沈晗霜說道“我派了暗衛守在附近,接下來你可以安心歇息。”
“好,今夜多謝殿下。”
沈晗霜方才聽見了林止和祝隱洲的對話。
她還沒來得及意外于祝隱洲讓林止將尸體放在陳蘭霜枕邊的事,就得知原來祝隱洲受了傷。
她這會兒已經從藥箱里找出了從明府帶來的金創藥,遞給祝隱洲。
祝隱洲神色如常地接過她手中的藥瓶,心底卻不由自主地滋生出某些暗色的,洶涌的貪念。
原來,見他受了傷,她也會像對待江既白那樣,為他準備藥。
“只是小傷。”祝隱洲溫聲道。
而下一瞬,祝隱洲便因沈晗霜的話而心間微窒
“之前三年里,殿下從未受過傷。”沈晗霜平靜道。
無論是處理什么棘手的公務,還是祝清謀逆逼宮的那夜,亦或是帶著江既白從洛陽回長安被陳相的人一路追殺時,祝隱洲都不曾受過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