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到許娘子的第一面,她就表現的不像尋常人家的小娘子,向來從容淡定,寵辱不驚,而且見識相當廣博,也許她不算精通詩書,但對于一些事物的看法常讓人驚嘆,一再打翻他對女子的印象。
她少有今天這樣明顯的情緒波動。
明白了這其中關節的的許乘月松了一口氣。
心念回轉之間又另起了個想法。
為什么這些讀書人理直氣壯,有恃無恐呢
因為他們聲音大,普通人沒有發聲渠道,只能聽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若是他們聚集起來,連官府也要忌憚幾分。
像這樣一有不合,只能任由他們施為,有理也難辨。
要不是他們有群眾基礎,可能真就因為這件事在士人之間爛了名聲,沒有翻身的余地。
那反過來,他們可不可以有一個自己的發聲渠道,去掌控輿論呢
不求有多大的反響,只求再發生諸如此類的事件時,不是全然被動的。
“呂郎君,我有個想法,我們可以自己掌控輿論。”
此話一出,驚的呂鴻卓差點將手中滾燙的茶水打翻。
原本得意勁瞬間消無,他雙目圓瞪,將雙眼皮的褶子瞪沒了,成了單眼皮。
這這這這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總是因為跟不上許娘子的想法而顯得像個傻子。
輿論可是跟上層的政治相關聯的,他們這種普通老百姓碰著玩意兒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呂鴻卓瑟瑟發抖。
“你想哪兒去了,我又不是要謀反。”許乘月抽了抽嘴角。
呂鴻卓聽不得“謀反”這個詞,要不是顧忌著男女大防,恨不得過去捂住她的嘴。
“哎呀,不要那么緊張,就是相當于邸報的一種東西,不過不是面向朝廷官員的,上面印的也不是朝政大事。可以印關于民生,坊間傳聞的趣事,文人投稿的文章,解讀一些與底層百姓有關的政令,甚至世家大族的八卦”
唐朝不因言獲罪,宮廷和高門大族的秘聞一向是百姓茶余飯后的話題。
許乘月將報紙的作用娓娓道來。
呂鴻卓緩緩松開緊蹙的眉頭,眼睛越來越亮。
“可以做一日一報,兩日一報,或者更長一些”
“許娘子大才”呂鴻卓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說這句話了。
他沒意識到自己的詞匯極為貧乏,激動得雙手微微顫抖。
作為一家書肆的主人,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更知道這事意味著什么。
輿論不,它絕不僅僅關系著輿論。
這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具體描述出來,呂鴻卓覺得自己站在社會變革的風口上,整個大唐將會因此發生難以想象的轉變。
報紙想要辦成不是一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