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不用他答應,只是象征性地通知一下,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霍序商盯著他的后腦勺,劇烈運動后的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他緊攥住拳頭,用力到手上的青筋根根凸出來。
游樂場員工廚房冰柜剩余一大桶冰塊,他拎出來嘩啦啦全倒進洗手池,雙手深埋進刺骨的寒冰,強行壓制發抖的雙手神經。
鏡子里周正英俊的臉疲態畢露,蒼白虛弱,與平時神采奕奕大相徑庭,他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雙目陰沉沉地盯著鏡子。
如果今天是簡裴杉在這,從攀巖墻上下來,一定會給他擦汗遞水吧
哪里會像洛泱,巴不得他死,要不是無冤無仇,他會懷疑今天的約會是洛泱故意整他,往死里整,整死他等著繼承他的遺產。
不對,簡裴杉根本不會讓他做這么危險的運動。
杉杉溫柔細膩,年紀比他小幾歲,可心理上很成熟,不任性不撒嬌,總是不聲不響地陪在他身邊。
唯一的缺點就是過于懂事了,這也不能怪簡裴杉,這是他的要求,杉杉不過是照做。
簡裴杉是完美的伴侶。
“完美”這個詞語仿若頭頂驚雷轟響,他久久地盯著鏡子,比起洛泱,簡裴杉才是他所期待的完美伴侶。
仿佛漆黑的房間里出乎意料“噌”的一聲擦亮火柴,他盯著那團燃燒的火焰,看到了周遭被黑暗掩蓋的事物。
偌大的琴房擺著橫七豎八的空箱子,滿地都是泡沫紙屑,鋼琴被推到角落,空間留給了各式各樣的家具。
簡裴杉坐在梯子上方,單手端著調色盤,細致地在吊燈勾勒纖細精致的玫瑰花紋。
上回買回來的物件已經被他規整完畢,一張巴洛克式古董雕塑裝點銀箔大床,床上鋪著華麗細膩的絲綢,床頭兩個抱枕是他精心挑選的天然皮革,是男人會喜歡的樣子。
一張米色雙人沙發擱在窗邊,茶幾上擺著香薰瓶,還有一對石雕的心形擺件。
窗簾換成了白色薄紗,墻上掛著鮮艷玫瑰花環,唯一空白的一面墻訂著四方的相框,相框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他勾完最后一片花瓣,洗干凈手上沾的顏料,拿起桌上潔白簡約的賀卡,執筆寫下一句話。
還差最后一項就能順利完工。
簡裴杉闔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不用任何偽裝,只要想到那場冗長夢的最后一幕,所謂幸福美滿的結局,他的眼眶就開始發熱,眼淚止不住地流。
眼淚滴滴落在
賀卡,像是墜在冬天初雪地,在紙上砸出一個個洼陷,濕了的紙張皺巴巴。
他神情一貫恬定,悄無聲息地流著眼淚,從抽屜拿來吹風機,仔仔細細地吹干賀卡,只留下淚漬干透的痕跡。
簡裴杉雙手捏著賀卡,鄭重其事地插在墻上相框最中間,他退遠幾步,確認無誤賀卡在中心。
只有這個方位,才能被最第一眼注意到,這是他嘗試多次后選定的最佳位置。
這項過程只有霍序商不在家的時候,他才有進到琴房進行,不能搞出太大的動靜,所以進行的很慢,這個家里每個人都是霍序商的眼線,有點風吹草動立馬通風報信。
“surrise。”
他低聲地說。
說完,簡裴杉慢悠悠推倒了梯子。
“砰”
重物砸在地板的聲音震天動地,整幢別墅里都能聽見這聲巨響。
他走出琴房,反手鎖上門,推了推,確定無誤,然后不緊不慢地走到大廳。
管家老叔急忙忙地奔過來,瞧見他哭得泛紅雙眼一愣,小心地問“簡先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