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口問已經被挖空了的神像。
風神自然不可能回答。
賈德森祭司于是自言自語“問你有什么用呢你這個流浪神,你甚至都沒有固定的家,更沒有討厭卻無法擺脫的親人。”
最終,他選擇接受現實,強迫自己去會客室見母親。
但在快走到會客室的門口時,他就后悔了。
此時,祭司大人的這位母親大人正毫不見外地使喚著神廟中唯二的兩個仆人,命令他們擦這兒擦那兒,又讓他們給自己收拾行李,熨燙衣服、準備飯食。
而在這個過程中,她還要一會兒抱怨仆人的一舉一動都太過粗魯,一會兒又咒罵這該死的偏僻地方連點兒新鮮水果都吃不到
及至看到賈德森的身影后,她才終于住了嘴。
然后,她略略定了定神,將一個虛假的笑容掛到臉上,眼睛中是難掩的算計和審視。
賈德森祭司艱難地走到她面前,勉強同她擁抱了一下。
不過,這個擁抱非常克制。
賈德森實在對這個母親提不起愛意,而母親也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同樣恨鐵不成鋼。
所以,母子二人擁抱完了就立刻撒開,絕不多停留一秒。
接著,久未相見的兩母子互相端詳起來。
賈德森祭司無需多言。
除了滿足他自身那罪惡、無恥的愛好外,他既不愛美食,也不愛華服,日常生活十分樸素,乍看還挺符合他母親給他塑造的圣徒形象。
而祭司大人的這位母親名叫瓦妮特。
為了稱呼上的簡單,這里暫時稱其為瓦老太太。
她的打扮就花哨很多。
這位老太太的年紀已經過了六十,兩側臉頰已經下垂得快到嘴邊了,看起來都有點兒像某些貴族喜歡養的某種斗牛犬了。
但她是極注重形象的人,所以,也相應地做了些補救頭發用力向后、向上梳著,以求能從各個角度,將松了面部皮膚拉得緊繃一點。
與此同時,她還化了妝,將兩條眉毛畫得很濃、很粗,嘴唇也用帶花香的油脂給涂抹得亮晶晶的,整體來看,算是一個人老心不老的時髦老太太了。
“你看起來真夠邋遢的,賈德森。”
瓦老太太在打量完兒子后,十分不滿意地抱怨起來“我辛辛苦苦地把你養到這么大,可看看,看看你都回報給我什么了你把自己弄得像是剛從泥土里鉆出來的一樣,又臟又臭又寒酸。更過分的是,這么多年了,你居然不知道回王城來看看我”
賈德森祭司很自然地接口“因為我又臟又臭又寒酸,實在不想讓您看到。”
瓦老太太立刻瞪過去一眼“但凡你聽我的,又怎么會混成現在這樣。”
賈德森不吭聲了。
瓦老太太繼續說“算了,誰讓我是你母親呢我這次來找你,有正經事。”
賈德森祭司不由抬頭望著自己的親媽。
說實話,他一聽親媽嘴里的“正經事”,就開始害怕,總覺得不會是好事。
瓦老太太先吩咐仆人們都離開。
然后,她謹慎地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絕不可能有人偷聽后,就用篤定的語氣說“兒子,你去一趟安東國吧。”
“我打聽到,安東王一心求子。”
“為此,他三天前對著諸神發下了一個大宏愿,聲稱愿意拿出國庫的三分之一,用于款待各個神明的祭司們,讓祭司們在他的國家里自由地宣揚神明的威能,直至兒子成功降世。”
“這是一個好機會目前知道消息的人還不多”
瓦老太太興奮地說“不管安東王能不能如愿以償地生下兒子,但為神明所傳道,必定會受到神明的注視和贊賞。兒子,你本就有在邊陲之地傳道的經歷,再加上這次去異國傳道”
“這樣的履歷”
“這樣的履歷,別說僅僅是讓你回王城任職,便是風神的大祭司之位,你都有一爭之力了啊。”
“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
“你也在外頭放縱得夠久了,這回我們母子齊心等你調回王城,我們先不動聲色,接著,我找人慢慢幫你造勢,你也多多參加祭神儀式,在大家面前露露臉,這樣過個一、兩年,不論是神明,還是信徒們,全都對你有印象了,你就去競選大祭司的職位”
不
如果引起風神的注目,我絕對會死得很慘、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