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次派人來安東國祝賀,倒也沒什么外人揣測的那些陰謀,純粹是國王拿不準怎么對待這個侄子,一時腦抽下的決定。
對此,赫菲斯王子并無異議。
他坦然接受了自出生起所經歷的一切厄運,安靜地帶著國王派給他的禮物和使者,來到了安東國。
在來的路上,使者很擔心這個王子因為年幼無知,一不小心做出點兒什么有損兩國邦交的事
所以,他特意找了個合適時間門,專門過來,小心翼翼地為王子介紹安東王的情況,以及那位新生王子的情況。
“據傳言,安東王極有可能是個天閹,他討厭,不,應該說憎恨女人。”
“所以,咱們這次的禮物當中肯定沒有女人的唔,這興許也是他執著向神求子的原因”
赫菲斯英俊的臉上隱約閃過一抹譏嘲的笑。
但那笑一閃即逝,快得像流星,以至于使者很快就認為是自己看錯了。
接著,使者又提了提那位現在很出名的斷頭公主“無需介意那位公主。”
“盡管她和霍爾姆斯出生在同一天,是安東王唯二的兩個孩子之一。”
“但安東王應該不會讓她出來露面。”
“實際上”
“直到現在,她連個正經的名字都還沒有。”
對此,赫菲斯沒給出任何回應。
他的思緒仿佛漂浮在空氣中,眼睛也沒有看人,而是望著未知的地方,整個人都像不存在一樣。
使者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臉上挫敗之余,又不禁浮現出了一抹煩惱的神色。
但不管怎么樣
這位盡職盡責的使者,還是念念叨叨地將一切注意事項和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事情統統說了一遍,直到說到口干舌燥,再也說不下去了,方才忐忑不安地結束了這場單方面的談話。
令使者慶幸的是,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這位倒霉的王子擁有著不符合自身年齡的理智。
當他意識到自己身上所帶的傳言會令人不喜后,就全程乖乖待在屋里,一直閉門不出,完全沒有添亂的意思。
什么像別國使者那樣四處拜訪、交際、昭示自己乃至國家的存在感
完全沒有
直到安東王送來了必須參加的那個晚宴的請柬,這位宅了快一周的王子才不情不愿地邁進了王宮的大門。
也許是前國王的那些規則導致
這位王子殿下盡管曾有過“日神之子”的一些傳言,脾性卻半點光明也不見,反而更接近于某種幽靈生物。
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又無聲無息地混入人群,再一點點兒地挪進了陰影里
最開始的時候,生性暴虐的安東王還在為鄰國的這一挑釁而憤怒,打算等到正式碰面的時候,就拿這個不受重視的王子撒氣,可一轉頭的功夫,已然找不到那位王子的身影了。
接著,更多的人湊過來獻禮、祝賀
安東王頓時忙得也顧不上再去找人了。
名為赫菲斯的王子就這樣無人理睬、安安靜靜地走進了宴會廳旁邊的花園。
他沿著長長的柱廊靜靜地向前,將自己幼小的身影藏在郁郁蔥蔥的樹蔭之下。
一直向前走,走到能看到宴會廳影影綽綽的燈火,能聽到熱熱鬧鬧的喧囂,卻完全不會被人所發現的隱蔽角落,方才停下了腳步。
安東王費盡心思,所求不過是一個兒子。
那么,我呢
赫菲斯靜默地站在原地,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痛苦的表情。
他回憶著空蕩蕩對他來說的王宮,回憶著態度忽冷忽熱的國王父親,回憶著面露恐懼的預言師,回憶著那個跳進水池里肆意發瘋的金發男孩
我所受的最大的苦,就是受的苦還不夠。
赫菲斯猛地咬緊牙,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