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將近兩年,還有點舍不得,這半夜會掉渣的墻皮,這翻個身仿佛就會塌了的床,這缺了腿的沙發,這動不動就掉下來的水龍頭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都怪十殿那個傻逼玩意兒,他現在得去住鬧鬼的別墅了。
談秋生掩面而笑,鬼啊鬼啊,他多少年沒住過鬧鬼的房子了,好期待啊。
暫時還不知道他接的急活具體是做什么,但這鬧鬼的住處選的很合談秋生心意,他哼著小曲兒下樓,點開了工作群。
十殿好像瘋了,在群里刷屏罵爹,整個群里沒人敢插嘴。
惡人自有惡人磨,談秋生勾了勾唇角,幸災樂禍地圍觀領導破防跳腳。
司機一臉復雜“小伙子,你”
談秋生頭也不抬,隨口應了聲“師傅,怎么了”
司機欲言又止,心不在焉地開著車,頻頻轉頭看他。
“師傅,你別老是看我,看路。”談秋生看了下賬戶余額,主動開口,“師傅,你直說吧,你是不是想加錢”
為了生命安全,加個幾十塊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司機連忙搖頭,急得都快擺手了“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沒這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跟你道個歉,我不小心把你的箱子打翻了。”
談秋生驚詫挑眉,他的箱子裝的都是機密文件,用地府的術法封住了,尋常人就算打開了也看不懂。
司機的聲音很小,朝后視鏡瞥了兩眼,緊張道“你該不會作法咒我吧”
“”
大意了,那個他用來裝小玩意的箱子沒有封。
談秋生哭笑不得,摘下眼鏡擦了擦“你誤會了,那些都是別人送我的,我是個讀書人,相信科學,杜絕封建迷信。”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司機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拍大腿,“我就說嘛,跳大神的人都神神叨叨的,看你斯斯文文的就不像,但你們小區里的老太太說你整天窩在家里不知道搗鼓什么邪門的東西,把我嚇了一跳。”
怪不得總覺得有人在背后罵他,原來是犯小人,招口舌了。
談秋生戴上眼鏡“聽你這話,以前見過跳大神的人”
“見過,怎么沒見過,我們鎮上就有。”
司機打開了話匣子“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太太,家里頭供了十幾尊花花綠綠的雕像,不是什么觀音財神,她說那都是神仙,但有些人懂門,一眼就瞧出她供奉的都是來路不明的地仙邪神,可邪乎了。”
談秋生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怎么個邪乎法,師傅你具體說說。”
“老太太每天上午吃完飯就會燒香,請神上身,神上身后就能通古曉今,指點迷津,捐幾個香火錢就可以問想問的事情了,不少人去試過,問前程問姻緣,可靈了。”
“還有的人只是把手一伸,那神上身的老太太打眼一瞅就能說出他家祖墳的位置,往上數三代家里發生過什么變故,幾十歲里命中有劫,她全都說準了。”晴天暖陽,司機說著說著打了個寒顫,“你說邪不邪乎”
談秋生慢吞吞地點點頭“那是挺邪乎的。”
地仙是一方小神,掌管著土地上的血脈繁衍,知曉祖輩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現象,套入他們地府的思維后就說得通了。
“所以說啊,有些東西不能不信。”跟保安打了個招呼,司機將車直接開進了梧桐苑,“前段時間我一個朋友家的孩子病了,一直發燒,怎么檢查都查不出來是什么毛病,特地來咱們桐市的兒童醫院看病,結果在醫院里遇到個人,那人給了她一張紙,囑咐她回去燒了,然后孩子的病就好了。”
談秋生怔了一瞬“他們信了那個人的話”
“死馬當成活馬醫,試試唄,這種事不是親身經歷過誰會相信,好在有用,現在夫妻倆天天在家燒香祈福,說是要報答對方的大恩大德。”司機停下車,“要我說,也就是那孩子命好,遇見活神仙了,你說呢”
活神仙嗎
談秋生咂摸了一下這個形容,啞然失笑“或許吧。”
打掃完衛生已經過了飯點,談秋生搜了一下附近的超市,打算先去買點生活用品和食物。
在人間工作的地府外派人員和人類無異,也需要吃飯,這地方點不了外賣,以后八成得他自己做飯,好在做飯不難,談秋生一邊思索著晚上的菜色,一邊拉開廚房的門。
空空蕩蕩,一覽無遺。
他賬戶上只剩二百多塊錢,買完菜,不知道還能不能買一口鍋回來。
“那個討厭鬼又來電話了,那個討厭鬼又來電話了”
來電顯示皇半仙兒。
談秋生按下接聽“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