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么,對嗎”
他似乎在思考,半分鐘后冷靜說“沒有,夏天年紀本來就大,腸胃敏感也不是第一次,我知道,也做好準備了。”
這句話沒有錯,聞依相信,但人們在遇到事情時不是永遠需要“冷靜”,她往嚴重里說“要是今天夏天真的出事離我們而去,你打算怎么辦你做了什么準備送它走嗎”
秦南山緩緩捏起拳心,抿唇,沉默。
聞依想起倆人剛重逢那會,和他交流也像現在這樣,動不動就沉默,仿佛溝通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那時候不懂,覺得他反應慢、沉悶、無趣,現
在明白了,每一個沉默的瞬間都是他內心劇烈活動的證據。
她耐著性子,等他說話。
一分鐘,兩分鐘,又或者五分鐘,秦南山終于抬頭,再次看她,眼底一片暗紅,艱難,卻又堅定地說“聞依,我確實有些害怕。”
聞依心里笑,有進步了,沒讓她等很久。
她掀開隔在倆人中間的被子,挪過去,擁抱他,像他在醫院安撫她那樣輕輕拍著他的背,不再往下說,到這里可以了。
秦南山似乎找到支點,下巴放在她肩上,全部身體重量也都交付懷里人。
臥室柔和燈光覆在相擁的倆人身上,泛出暖暖一層橘黃光暈。
寧靜里微弱幾聲抽噎,輕得幾乎聽不見,聞依拍擊聲加重,掩蓋過去。
呼吸沉沉,每一下都好似用盡力氣。
許久,等耳邊氣息漸緩,聞依出聲“我們給夏天一點信心好不好,我還打算著以后寶寶拍滿月照跟它一起拍呢,你放心,我以后會更加小心注意的。”
她裝作難過不舍,“我明天就把客廳里的零食全部扔了還不行嘛,以后絕對不吃了。”
男人終于現出絲笑意,嗓音略微沙啞“就算不為了夏天你也不應該吃那么多零食。”
聞依沒事找事“你什么意思,嫌我胖是吧好啊,秦南山,我懷的是誰的崽,你現在嫌棄我了”
笑聲越加愉悅,秦南山松開人說“沒嫌棄你。”
“哼,你要是敢嫌棄我,我就帶著夏天離家出走。”
男人寵溺笑,親親她額頭,把人擁進懷里,不同的是現在他下巴不再撐在她肩膀,而是輕輕蹭著她松軟發頂。
過了會,聞依細聲問“沒事了”
“沒事了,謝謝你。”
不算激烈的情緒表達,他也不會太多宣泄情緒的方式,遇到煩悶時別人可以喝酒可以與朋友訴說可以大哭,但他不能,他只會做題,做得累了就徹底睡過去,他的朋友是夏天,這只大狗見證他十年來各種狀態。
而現在出事的是夏天,即便做好準備,可看見它蜷縮著身子嗚咽時心臟依舊驟然一縮,恐懼那一個結局。
沒有時間空間給他做題,也沒了自言自語說話的對象,但他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成年至今,熬一晚什么都會過去。
直至聞依問他是不是在害怕,并給了他個肩膀。
生命裂開道縫隙,人生也多了個出口,有光照進來,給愛情、陪伴、婚姻這些詞匯附上另一層意義。
秦南山再次將人擁緊。
聞依感受到身上力度,勾起唇角,溫柔叫他“秦南山。”
“嗯。”
“你以后會擁有越來越多的羈絆,不止夏天,父母和妹妹。”
“還有你,和寶寶。”
“是噠。”聞依離開他懷抱,躲進被子里,“你的老婆和你的寶寶明天要早起去看你的夏天,睡覺”
秦南山徐徐揚起笑容,給她掖緊被子,“晚安。”
“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