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接下來又拿著他的資料,跑了幾個地方,雖然他已經沒錢繳費,停水停藥,但醫院里好心的醫生和護士們還是會時不時過去看他,注意他的情況。
加上他年輕,爭氣,所以身體一日比一日康復,并沒有問題,特意問過,現在辦理出院手續都可以,拿點藥在家掛水就好。
南枝并沒有那么干,她想再觀察觀察,用自己的眼睛,親眼看他值不值得她忙活。
南枝拿了藥,和之前一樣,佯裝他的責任護士,自然而然過去,在屬于他的病床旁,將諸多藥暫時放在連帶的桌子上,然后一一打開,用針管吸了藥水,打進吊瓶內。
1022病床空了出來,暫時還沒人住,她在這里忙活,似乎除了給他用藥,沒有其它可能。
撕開塑料袋、開瓶等等聲響大,一早吸引去他的注意力。
南枝在埋頭苦干混藥時,就已經察覺到目光,她掛起吊瓶,那視線追著她。
她插輸液管,那道目光還是跟隨著她。
她排空輸液管里的空氣,那人依舊盯著她。
南枝和他恰恰相反,全程不往他身上看,專心干手里的活,只是心里并沒有表面表現的那么冷靜而已,但想一想自己戴了口罩,他壓根看不出她的情緒,便又繼續冷酷無情地拿了針,公事公辦道“手。”
平攤在床單上的手沒有半點反應。
南枝含了私心,一巴掌打了過去,在那只手的背面上,報他目光太緊,讓她有些不自在的仇,嘴上不忘大義補充道“快點,藥流太多了。”
那手還是不動,倒是被打的那塊紅了紅,紅塊下還有些青紫,是之前打針留下的。
因為他沒錢繳費,留置針也去了,只能重新打。
“我沒有交錢。”
這是南枝第一次聽到他說話,應該是個沉默慣了的性子,聲音里含了絲久不開口的沙啞,像山水林間多了霧,并不影響本質,反而還添了些色彩,總之挺好聽的。
“是一個好心人幫你繳的費,還拿了藥。”她并沒有說自己給的,怕惹麻煩。
據說有個人,資助了一個貧困生,后來那個貧困生學習不好,還要求資助人給買手機等等,資助人不肯,暫停資助后,被貧困生詆毀。
雖然經過大家認證,這個人人品很好的樣子,但還是不得不防。
“誰”他詫異抬頭,長睫都因為驚訝顫了顫。
南枝當然不會告訴他,“人家不讓說,不過人家說了,只要你乖乖的配合,就一直管你,遲早你們會見面的。”
她確實做好了一直管他的準備,他現在這種狀態,沒有地方住,叔叔嬸子態度也很堅決,不要他了。
身體還沒好,沒辦法找到工作,又沒錢,吃喝都是問題,腿和其它傷也需要照顧,后續還要打點藥,只幫他交醫藥費他是無法擺脫困境的。
要么不管,要么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南枝決定再觀察幾天,確定他人還不錯之后暫時收養他,到他能獨立做些事情,有點積蓄之后再讓他搬走。
她立在床頭,再次要求,“手。”
這一次病床上的人動了,驅使著手往上抬了抬,主動遞到她面前。
南枝矮了矮身子,握住那只手的指頭,彎曲,繃緊了手背,自己則湊近了些,去看上次留下的痕跡,因為扎過太多針孔,而且經過時間沉淀,都閉了口,找不到之前吊針的孔了。
只能重新扎。
上一次她不太好意思開口,這一次藥是她買的,醫藥費是她付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底氣足了些,例行公事一樣告訴他。
“你的血管細,一針肯定扎不中的,忍著點兒。”
“嗯。”
對方并沒有異議,和上次一樣,神色平淡,挨慣了針頭似的。
倒也是,光她就打了他四針,這次還不知道多少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