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畫畫想不通、遇到障礙、煩躁的時候就喜歡折騰頭發,是她很小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因為她知道奶奶會給她梳回去。
倆人也經常這樣,一個坐的高一些,一個矮一些,無論她將頭發弄的多亂,奶奶都會梳的好好的。
她到很大的時候都不太會梳頭發,因為奶奶每天都比她起的早,吃完飯順便給她扎好,然后送她上學。
可能是自己沒怎么弄過,每次早上都有些浮躁,會扯疼自己,這已經是她久違地、很久沒有經歷過的、沒被拽疼了。
南枝本能地沉浸在過去,不自覺朝后靠了靠,想和以往一樣,窩在奶奶腿上,身子后仰,碰到宋青空蕩蕩的褲腿,也撞到他的傷口,身后的人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她才猛地醒悟。
不是奶奶在給她梳頭發,是宋青。
南枝立刻抽身,朝后看去,宋青讓她扭回去,繼續給她梳頭。
她腦袋是正了回去,但眼睛還在往后關注,一只手也朝后了些,撫在他膝蓋下方,斷口的上面一點點。
“疼嗎”
在沒有發生意外,貓貓沒有打翻花盆之前,宋青在床上躺著,所以沒穿沖鋒褲,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五分運動褲,甚至不能完全遮住那只長一些的斷腿,她的手帶著體溫,撫過來時,叫他指尖一顫。
“已經不疼了。”
話雖如此,南枝那只手還是沒從他腿上挪開,反而掀開褲角,看了看他的膝蓋,和被紗布包裹住的小腿。
指頭也曲起,在紗布上方一點點輕捏,“揉揉就不疼了。”
其實不動它已經不疼了,剛剛是被撞了一下。
但這話他沒說,忽略掉那點異樣,繼續給南枝梳頭,南枝則給他摁腿。
力道輕柔,帶著適中的溫度,叫他那只外露的腿和皮膚熱了些,當真舒服不少。
宋青拿著梳子,邊梳邊想。
她是一點都不忌諱,男女有別,也不在乎,不嫌棄他臟,有味道等等,每次都非常自然地接觸他。
或許也是因此,他才會給她梳頭,因為知道她不介意自己。
在她面前,不用特意避著,尤其是運動之后,刻意離其他人遠一點,避免被說有汗味,肥皂味飄出來等等。
他做了飯菜,一身油煙味,鉆進廁所套垃圾桶,干了一天的活,身上有些汗濕,她都不在乎。
依舊會離他很近很近,親昵他,抱他。
在她面前他可以很自在的想做什么做什么。
其實他還時常感覺,南枝在拿他當小孩子哄一樣。
揉揉就不疼了,是對上幼兒園的小朋友才會說的話吧。
她做的很多事,曾經在他小時候,他爸媽亦對他做過。
他爸媽也會在走的時候說,掙錢養家養寶寶之類的話。
那個驕傲得意的語氣,仿佛將他教好養好是件特別開心可以拿去炫耀的事一樣,不是將他當累贅,花一毛錢都
要計較,恰恰相反,像他很重要似的,對他很用心。
他爸媽也會一遍又一遍地叮囑他,年紀還小,不用干那么多,該享受要享受等等。
只有她們會這么說。
南枝還在給他摁腿,邊摁邊對于他沒有好好穿她買的衣服,還套以前的破褲子有些不滿。
我特意打獵帶回來的哎。
不過話說回來,她確實忘記買睡衣那類,他貌似只能穿這個睡覺,回頭就補幾身居家服。
最近幾天應該都是他的快遞,至少十來件,運氣好次次下班都可以打到獵物帶回來。
說起來,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厲害,我每天出去打獵,都能給他帶回糧衣服。
南枝手上沒閑,人也回頭,看向他。
盯太久,身后的人問,“怎么了”
“沒什么。”南枝繼續給他摁腿,繞著傷口一圈,或捏或揉,按摩一樣。
其實經常摁摁是有好處的,按多了肉軟,以后好纏繃帶帶假肢。
假肢肯定要帶的,會方便一些,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也會少收到一些異樣眼光。
其實她感覺宋青內心強大,幾乎是不在乎那些的,喊他媳婦,他都不介意。
真正介意時的眼神和神色是不一樣的,她這個人就愛摳細節,特別喜歡觀察別人的臉色,畢竟較為愛畫小條漫,需要表情豐富,看多了,自然也就能分辨了。
反正她喊宋青媽媽小媳婦的時候,這個人表情沒有異樣,只藏著好奇和疑惑,似乎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叫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