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五點二十分左右,陽光房下,南枝爸媽的朋友坐在沙發上,宋青則去倒水。
電動的輪椅好操控,一只手就好,空出了一只手,做些小事還算方便,穩穩將杯子送到茶幾上,那個年輕男人的面前。
那個年輕男人一直在打量他,在他斷腿的地方多次停留,宋青低頭看了看腿,大大方方告訴他,“出車禍截肢了。”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唐阿姨說過一點。”
頓了頓,又道“唐阿姨和南枝醫院的一個醫生認識,聽她說,當初你在醫院付不起醫藥費,還是南枝幫忙付的。”
這事一開始沒人知道,后來收錢的說漏嘴,整個醫院都曉得了。
“嗯。”宋青回的實誠,沒有半點隱瞞,“后來也是她把我接回家,給我地方住,吃喝穿用也是她管的。”
方觀棋揚了揚眉,吃喝穿住用都靠一個女孩子,這和包養有什么區別最主要的是,他非但不以為恥,反而以此為榮一般坦蕩講出來。
“你餓了嗎”南枝爸媽打來電話的時候是早上,那時候就隱隱透漏,有個朋友要來,快到的時候才又打電話過來,讓南枝去接,中間相差了七八個小時,也就是說,他大概七八個小時沒有吃過飯。
“我去給你做飯”
這是他第一次招待旁人,以往家里有客人的時候,他叔叔嬸子怕那些人說他們使喚他,或者替他打抱不平自己尷尬,一般都讓他回避。
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一個陌生的男人相處。
方觀棋搖了搖頭,“我在車上吃過飯。”
宋青點了點頭,“那我帶你轉一轉”
方觀棋想了想,頜了首。
宋青于是操控著輪椅,帶他先在屋里轉悠。
一樓很大,有三個房間,一個客廳,長方形的,一溜排開,房間的前面就是陽光房,也很大,和三個房間一個客廳面積是一樣的,因為互相挨著,所以三個房間和客廳的采光都非常好。
最右邊的房間就是南枝的,說是一間,其實是兩間,一間是室內的,一間室外陽光房。
南枝喜歡睡在有頂的房間內,但是工作在外面陽光房,太陽底下做事。
現在角落并排放著兩個桌子,和兩個電腦,他和南枝一人一臺,也一人一個桌子。
他的桌子邊有個架子,上面放了他從醫院帶回來的花,還有幾盆是從院子里拯救的。
南枝走的時候怕那些養在室內的花兒沒人澆水死掉,全部都搬到了室外,有一部分適應不了外面的惡劣天氣沒了,有一部分反而長勢更好,修修剪剪之后剩下主干,依舊放在外面。
那些空盆則清理干凈,插上修剪下來的枝頭放在室內養著。
等過了這個冬天,長了根之后再搬出去。
再旁邊是倆人的行李,很多,南枝的車小,帶不下那么多,都是提前寄出去,他們到了地方后去快遞點帶回來的。
足足四大箱子,一部分已經拿出來用上,還有一部分南枝說不知道住多久,先不擺放,免得到時候還要收拾。
宋青聽她的,沒有動那些。
他一一給這個年輕男人介紹,南枝的旁邊是她奶奶的住所,倆人的房間挨著,方便互相照顧。
南枝奶奶的旁邊是客廳,最左邊是一間客房,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被她們拿來放雜物,前面陽光房作為洗衣晾衣服的地方,接著是廚房。
有兩個廚房,大的在洗衣房旁邊,有土灶還有煙囪,燒柴的時候用。
一個挨著南枝,在南枝陽光房的前面,是室內的,主要煮、炒東西。
南枝做飯用現代化的廚房,她奶奶喜歡用另一邊的土炕,做飯的時候她要在一旁燒鍋。
她說她小時候最討厭燒鍋,后來倆人做飯的時候只要時間充足都用那個鍋,她燒,宋青做。
宋青如數家珍一般,將這些都告訴了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說自己姓方,名觀棋,方觀棋,名字很好聽,觀棋不語,一聽就知道是出自有學問的家庭。
宋青,宋青也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意義,大概是長青吧,父母希望他如松柏樹一般,長青不敗。
宋青帶著他轉悠了一圈屋內,又帶著他去外面晃蕩,說魚,說花說草,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