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江恕站在過道里,他一身考究的定制西裝,雪白的襯衣,領口里系著華美的真絲領巾,看風度儀表是彬彬有禮的紳士,但眼睛里卻射出跟野獸一樣嚇人的光芒。
很難說清那種眼神的含義,就像貓見了腥那樣不懷好意,很確定里面飽含輕蔑和傲慢,還有十足的惡意。
他衣著考究得像剛從結婚典禮上逃跑出來一樣,他的張揚和這棟瑟縮陰郁的筒子樓格格不入,已經有不少住戶打開房門暗自偷窺這一幕,竊竊私語。
周濟慈微微皺眉,兩人對峙了足足十幾秒后,他側開身體,讓男人進屋。
當江恕經過他身邊時,他很確定自己聽到一聲陰陰的冷笑,聽得人心底一片冰冷。
這時,周濟慈才發現江恕的身后還有個年輕男人,正是江恕形影不離的秘書喬西。
喬西一頭絲綢般的黑色長發,眼神寧靜得像一片湖,他不出聲時,誰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就像江恕的影子一樣。
似乎意識到周濟慈在觀察自己,喬西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優雅地欠身行禮,旋即跟隨老板一起進屋。
“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進門后,江恕下意識地挑剔起來。
港城的西郊繁忙而振奮,灰燼像野草一樣瘋狂地生長,前幾天下了幾場大雨,沿路都是泥漿,泥濘的石子路上擁擠得跟打仗一樣,忙忙碌碌的工人,游手好閑的街溜子,癱倒在地的酒漢
如果不是車開不進來,他才不會來這種亂糟糟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一片紛亂,但這間小屋子卻是溫馨典雅的,地板光可鑒人,蒼綠色的天鵝絨窗簾慢悠悠地隨風起落,外面罩著一層白蕾絲紗幕,陽光從玻璃窗里照進來,白色的塵埃在空氣中翻滾。
周濟慈清晨剛給客室里的花瓶換過水,紫丁香成簇的星狀花穗在青瓷瓶中搖來晃去,花香在空氣中若即若離地浮游,一切都顯得那么安詳,那么靜謐。
江恕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心中直念道好香好香。
他突然記得母親還在的時候,她也時常會從玫瑰園里摘下花束,耐心地修剪搭配成最完美的模樣,然后插在客室的花瓶中,每天的花束都不一樣。
但在她過世后,所有的記憶都被封印在大廳里那幅不會動的油畫中,不能動,一動就會撕開血淋淋的傷口。
周濟慈不知道這兩人是來做什么的,但還是客氣地請他們入座,又去餐臺給他們沏茶。
在他沏茶的時候,江恕肆無忌憚地打量起不遠處的男人,倒是頗為欣賞他的品味。
奶油色的襯衫,簡單的長褲,裝束并不怎么華貴,但簡約得體,反而有種返璞歸真的清新感。
周濟慈端上茶盤,為兩人上茶,耐心問道“您來這里,請問是有什么事嗎”
他的語氣客氣又疏離,那個“您”字,聽得江恕渾身別扭極了。
江恕突然笑道“你這話未免
說得太涼薄了些,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的身上現在都還疼著,我就不能來找罪魁禍首負責嗎”
他說起話來云淡風輕卻又情意殷殷,又帶了些許親昵的責怪,仿佛兩人真的是親密無間的情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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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濟慈皺眉“你千萬別這樣說,我擔當不起當初你明明有機會送我去醫院的,是你沒有做到,你這樣身份尊貴又體面的人,是我萬萬高攀不起的。”
不上鉤啊。
本來想借機勾起他的責任感,但這人卻是個鐵石心腸的,對自己也完全沒有任何想法,這讓江恕心里有種很澀的微妙感覺。
見江恕臉色逐漸難看,周濟慈又嘆氣道“若你當真是女孩,還能說是我無意識地強迫了你,我也不是不能負起責任來。但你一個大男人,我再怎么也不能強迫你,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