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討厭一切道德模范,覺得壓抑自己的欲望是一種愚蠢又虛偽的事,循規蹈矩的人生未免太過可笑,這讓他想起父親那個偽君子,他覺得假。
同時,他也很渴。這種渴不是身體上,這種渴讓他心里有種脹悶的空虛,很難說清這是為什么,但他勇于嘗試,然后他一敗涂地。
他不害怕失敗,他永遠年輕,永遠熱情,現在的他,開始修正過去鑄就的錯誤,他煥發出新的活力和熱情。
一個月前,江恕把一個年輕男人領回家,雖然沒對外說他的身份,但他們之間那種曖昧關系,很難說不是情人。
江恕看向這個男人的眼神很微妙,包含淡淡的怨,不懷好意的色,更多的,看不清。
這個年輕男人只帶來條狗,其他什么都沒帶,仿佛他只是來這里借住一段時間。
白媽還記得,這個年輕男人站在江宅前,一張臉蒼白清瘦,眼神很平靜,他距離你很近,但給你的感覺卻仿佛離得很遠。
江恕見他久久沒跟上自己,回頭挑眉道“愣著干什么跟我進來。”
男人遲遲沒有動,江恕扯了扯領巾,不耐煩道“快點,你這時候后悔也晚了。”
白媽聽到那個年輕男人冷笑一聲。
冰山美人的笑,連睥睨和輕蔑都顯得惑人心弦。
然后,江恕嘴里罵了句臟話,他粗魯地抓住男人的手臂,拉著他上樓,門被重重地合上。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媽心里也算有
了個數,心里感嘆道真是造孽。
不過,他們年輕人之間的恩恩怨怨,白媽看在眼里,但也不會多說什么。
七點半左右,周濟慈走下樓,他和白媽點頭問好后,轉身走向花園。
他彎下腰,剛想挑選今天的花束,突然意識到這里并不是他的家,于是,他默默地收回手,放空大腦,眼神里空蕩蕩。
因為臨海,空氣里有一股冷澀的海藻味,墨綠葉片上結了層霜一般的銀色露珠,草坪一眼望不到頭,花床布置得井井有條,像跳動的火一樣的郁金香,織錦般的杜鵑花,花盤濃艷的石楠花
但沒有玫瑰,這個花園里找不到一朵玫瑰花,華美但是悲哀。
不想再看這片花園,周濟慈轉身回到客室里,江家插花的傭人開始工作,她嫻熟又迅速地裝滿一瓶又一瓶,花瓶擺滿整個房子。
他緩緩坐下,看著裝點華麗的房子,心里卻空落落的。
這時,白媽笑著和他搭話道“周先生那么早就起床了。”
見和他搭話的是個面容溫和的老婦人,周濟慈溫聲道“我習慣了。”
白媽慢條斯理地修剪手上的花束,和他聊天“周先生是哪里人”
周濟慈的面容是純粹的東方人,但眼睛的顏色并不怎么純正,一看就是混入了其他種族的血統。
港城上世紀來了很多外國人,經過幾代的聯姻,或多或少都摻雜了些別國血統,江恕的祖母就是個純正的英國人。
周濟慈回道“我是港城人,從小去了英國,三年前回來的。”
白媽笑道“像你這樣去外面又回來的可不多見,大少爺他年輕時也去外面留過學,不過不是在英國。”
談起江恕,周濟慈臉上笑容收斂了,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不喜,甚至透出些許嫌棄。
白媽也無意在他面前給江恕刷好感,反而有些埋汰道“我就知道他是個討人嫌的,他從小就這樣,他堂兄不小心剪掉他養的貓的尾巴毛,他直接給他堂兄剃成個光頭,小孩子家的心性,又野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