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態度仿佛和之前一樣,又仿佛多了點敬意,將她交給一旁等候的婢女,又重新去檢查其余人的請帖。
姜姒妗瞧了他一眼,心底的怪異怎么都褪不下去。
安玲在她耳邊小聲嘀咕“這郡主府的人倒是和善。”
可不是
在衢州城,姜姒妗赴過知府家小姐的宴會,但知府府上管事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的,對她這樣商戶出身的姑娘根本看不入眼,若非知府需要姜家的銀錢,甚至壓根不會邀請她。
她其實也不想去,一點都不自在。
和知府的人相比,這郡主府尊貴,但底下的奴才卻是各個規矩得不行,一點不見眼高于頂的姿態。
說是賞花宴,這郡主府四周都是人,但這位婢女領路卻是一直沒停,直接將她領到了正廳內,姜姒妗心底愕然,她其實在院子中瞧見了一位眼熟的人。
也就是那位戶部尚書府中的姑娘,宋安榮。
姜姒妗忍不住攥了攥手帕,對今日這一趟郡主府之行,只覺得一頭霧水,仿佛四周都是迷霧。
尤其在那位管事喊她兩次姜姑娘后。
正廳沒什么人,宴會還未開始,來客都在外間各自交談,正廳反倒是有些安靜,姜姒妗瞧瞧地抬眸看了一眼,只見一穿著華貴的女子正和婢女說著什么,等聽見腳步聲,那女子自然而然地轉頭看過來,頭上金簪琳瑯,但也未曾壓住她的風華。
姜姒妗立時意識到這位女子便是昭陽郡主。
姜姒妗按住滿腦子的狐疑,她服下身子“臣婦給郡主請安。”
郡主是皇親國戚,她自稱臣婦沒有半點不妥,她來京城前,也是刻意學過禮儀的,舉止挑不出錯來。
昭陽也瞧見了她,姜姒妗今日穿了一身胭脂色折枝山茶紋錦緞,頭頂除卻一支玉簪,還戴著鮮艷的絨花,白凈的臉蛋輕垂,只瞧得見一截白皙細膩的下頜,內斂溫柔,卻也嬌嫩明媚,如同三月春桃。
如此姝色,讓正廳內的人都稍有一愣。
昭陽在見到姜姒妗前,就想過她會是一個美人,卻也未曾想到她容貌會嬌盛到如此,道是溫柔卻自有風情瀲滟,心緒流轉,昭陽心底悶笑,怨不得表哥會讓她來辦這一次賞花宴。
心底悶笑罷,昭陽在瞧見女子一頭被挽起的青絲時,又不禁覺得苦惱和愁緒。
再俊俏的佳人,也是名花有主。
雖說表哥什么都沒說,只提起了賞花宴,也只簡短地提了一句探花郎夫人,但聽弦知雅意,表哥頭一次提起女子來,她又不是個傻子。
再多的想法都只在一瞬間罷了,昭陽很快出聲
“姜姑娘不用多禮,快些起來吧。”
姜姒妗不由得咬唇,又是姜姑娘。
她不覺得昭陽郡主會口誤,但她明明嫁了人,如今來郡主府赴宴,也是以周渝祈夫人的名義而來,為何昭陽郡主會口口聲聲喚了她姜姑娘
姜姒妗一腦子霧水,全是狐疑不解。
她想問,但對上郡主盈盈笑意的眸子時,她又有些問不出口,畢竟,姜姑娘也不算喚錯了。
昭陽讓婢女給她賜座,姜姒妗有些拘謹地坐下,昭陽見狀,輕聲道
“我知姜姑娘剛來京城不久,和今日來客應當都不相識,才讓婢子將你領來正廳。”
省得她覺得無聊,或者是被忽視怠慢。
這京城貴女相交時往往看重出身,一個七品應奉夫人的身份不算高,商戶出身也叫她低人一等,昭陽怕有人會因此排擠她,叫她心底不美,反倒顛倒了她今日辦宴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