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驀然噤聲。
世人都說昭陽郡主和裴閣老是表親,于是對她也百般敬重,但誰知曉她心底對表哥也是怵得緊。
表哥雖沒說什么,但語氣冷然,顯然是不喜歡有人談論姜姑娘一事。
哪怕她心底察覺到什么,但她也只能當做不知道。
昭陽也分不清,表哥這般態度,是不喜有人議論他的事,還是覺得傳出風言風語對姜姑娘名聲不好。
若是前者只能說明表哥對姜姑娘心思不過爾爾,既是這樣,又何必讓她大張旗鼓地設宴請客
若是后者
昭陽心底搖頭,就憑表哥如今作態,只要他后續還是不肯放手,這天底下可沒有不透風的墻。
姜姒妗走得很快,但也謹記自己的身份,沒有越過前面的人去,直到經過一座假山,身后無人跟來,她驀然停下腳步,忍不住地閉了閉眼。
安玲一頭霧水地看了看四周,心底不解卻意識到姑娘的不安。
她替姑娘擦了擦手心糯濕的汗,壓低了聲詢問
“姑娘到底怎么了”
這種事情,姜姒妗難以啟齒。
甚至,她都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是一同避雨的緣分,二人身份有別,何必苦苦緊追
姜姒妗只覺得心中仿佛被沸水滾過,有些揪著的疼和些許分不清的情緒,那日的情景又在腦海中不斷重現,姜姒妗也不知道為何她居然會記得那般清晰。
明明過去了好些時日,但她卻是記得男人一步步走近和踏入涼亭的每一幕場景。
姜姒妗艱難地呼出一口氣,她搖了搖頭
“我沒事。”
安玲看向姑娘微白的臉色,半點不信她的話,卻是舍不得拆穿她。
主仆二人慢慢地挪到誦福園,誦福園中擺了許多盆栽,開得茂盛,一株楊妃出浴美得勾人眼球,明明不該是這個季節盛開的花,也不知背后花了多少心思培育,四周皆是女子,沒有不愛美的,再有心思,也不由得生出驚嘆。
宋安榮抓住沈吟秋的心思冷嘲熱諷了一般,卻被沈吟秋不冷不熱地頂了回去,沒等她再想好該怎么回應,余光忽然瞥見一個人,她倏地皺起眉頭。
沈吟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但待清楊妃出浴前站著的佳人時,不由得一怔,女子額頂戴著點翠蝶戀花簪,額間水滴狀的珍珠墜子被風吹得輕輕晃動,美人如玉,盈盈生輝,只安靜站在那里,便是一副令人移不開視線的風景。
沈吟秋堪堪回神,輕瞇眸“我倒不知你從何處認識了這般佳人。”
宋安榮和沈吟秋不對頭了許久,少有聽見沈吟秋口中說出什么好話,如今難得聽一回,卻是在夸贊姜姒妗,她心底嘔得要死,冷笑道
“我相識什么人,還要一一和你報備不成”
從她態度中仿佛窺見了什么,沈吟秋很快猜到女子身份,她掩唇輕笑“是周夫人”
宋安榮臉色頓時難堪。
沈吟秋不緊不慢地吟笑“這般佳人,倒怪不得探花郎對尚書府的誘惑也不動心。”
話中明里暗里諷刺,讓宋安榮忍不住臉色一變,沈吟秋分明是在說她和尚書府的利益綁在一起都比不得女子令人心動。
同是妙齡的少女,宋安榮又一貫被捧著,怎受得了這般嘲諷
她下意識地要和沈吟秋爭執,沈吟秋打斷她“我可沒工夫搭理你。”
話落,沈吟秋直接轉身離開,各人有各人的圈子,適才她瞧見了自己好友,才懶得將時間都浪費在宋安榮身上。
她一走,宋安榮氣得夠嗆,再去看姜姒妗,心底不由得越發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