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饒是如此,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他能將名下的商行做到如今地步,除了他對國庫的孝敬外,也有裴閣老默許的成分在,一旦裴閣老當真對他不滿了,他這所謂的京城第一商行很快就會敗落。
所以,那時他意識到女子的歸處后,當機立斷地選擇了離開京城。
本就是見色起意的心思,說是有多重其實也不盡然,但誰也沒想到他后來會被姜姒妗所救,他鄉偶遇,宋瑾垣很難不又起心思,對女子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時候
宋瑾垣本來不知道,但后來狼狽地回到京城后,他卻是隱隱意識到了。
他總會睡夢中記起那日在鐘鳴寺看見的一幕,女子站在白皚皚一片的雪下梅林中,紅梅一簇簇地冒上枝頭,想要在雪色中搶奪一抹艷色,偏偏女子在其中,將背后紅梅也襯得黯然失色。
那一幕過于艷麗,叫宋瑾垣午夢回首間總是一而再地想起。
他和裴閣老遇見女子的時間差不多,宋瑾垣有時會覺得后悔,當時如果對周瑜祈威逼利誘得再明顯一點,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但宋瑾垣心底又隱隱清楚根本不可能。
他從一開始對女子就是抱著輕賤的心態,不論是在京城,還是在衢州時,他口中說著不在乎姜姒妗嫁過人的身份,但實際上,他從未想過讓姜姒妗成為他的妻子,縱是拿著孟知府威脅她時,也沒有想過給姜姒妗一個妻子的名分。
等裴閣老和女子大婚的消息傳來,宋瑾垣就清楚,自己是徹徹底底地輸了。
和周瑜祈無關,也時間順序也無關,姜姒妗看見柔弱,心底卻是自矜,她容忍不了周瑜祈將她送人,同樣也容忍不了淪為妾室或者不值一提的玩物,他從一開始引誘周瑜祈將她作為籌碼送人時,就輸得徹底了。
但也許就是一而再地求而不得,倒是讓如今的宋瑾垣對姜姒妗生出念念不忘來。
夢中旖旎不夠,現實中也忍不住地打探姜姒妗的消息,宋氏地位不菲,他隱約得知這場蹴鞠宴的目的,本來他壓根沒有入朝為官的想法,自然不需要參加這個宴會,但得知女子會來后,卻是求了個上場的名額。
宋瑾垣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自知不該如此,一旦被裴閣老知道他的心思,等待他的就是萬劫不復。
但人都有僥幸心理,覺得自己不會被發現。
如今的宋瑾垣就是如此。
蹴鞠宴很快開始,由男子賽先開始,姜姒妗一眼就看見宋瑾垣,沒辦法,誰叫她只認識一個宋瑾垣
立時,姜姒妗輕輕蹙起黛眉,裴初慍察覺異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眼底驀然一寒。
衢州一行,裴初慍要忙的事情太多,又是欽差,又是婚事,等回到京城,又有賢王妃絆住了視線,倒是一時將宋瑾垣忘在了腦后。
裴初慍根根分明的指骨在案桌不緊不慢地敲了敲,聲音仿佛平淡
“他膽子真是大。”
要是衛柏在,必然會聽出他這看似平靜語氣下的涼意。
衛柏如今不在,但姜姒妗卻是在,她不著痕跡地握住某人的手,以示安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