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的馬車很大,車廂內能做八九人,鋪在的座位完全足夠躺下一個人,從城內到秋靜寺還得一兩個時辰的路程,沈吟秋一點沒有客氣地躺下準備休息片刻,還不忘抱怨
“一大早娘親就把我叫了起來,困死我了。”
她平日在家中被嬌慣,沒有什么給長輩請安的規矩,便也任由她睡,否則卯時起床便也不算晚了。
姜姒妗搖頭,這嘴中沒個忌諱,動不動就把死字掛在嘴邊,看來平日中沈夫人也是對她很是頭疼,聞言,沈吟秋樂了
“沒想到你和我娘還挺有共同話題的。”
話聊兩句,沈吟秋就閉眼休息,姜姒妗也沒有吵她,側過身子坐好,只是安靜無聲時,她不由自主地垂頭向小腹,她嫁入裴府已經有了半年,如今秋日都只殘余了尾巴,她肚子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成親前,娘親的話又回蕩在腦海中,姜姒妗難得有點煩悶。
她甚至忍不住有點狐疑,她不會身子真的會有問題吧
往日和周瑜祈結成夫妻時,成親兩年也沒有消息,姜姒妗心底其實一點也不著急,還是娘親千叮嚀萬囑咐,她才肯來了京城后去秋靜寺上香,同樣是家中出現變故,只獨剩下自己一人,姜姒妗卻總覺得心疼裴初慍,當真想生下一個兩人的孩子。
姜姒妗自嘲地苦笑一聲。
人心怎么能偏得這么厲害呢
在姜姒妗的煩思中,馬車終于到了秋靜寺,姜姒妗叫起了沈吟秋,沈吟秋慢悠悠地轉醒,她睡覺時很規矩,沒有翻身亂動的習慣,出身世家的貴女,再是不羈,這些禮儀規矩總是學得很好,細節處便可以看出一二來。
但饒是如此,沈吟秋的衣裳也是有點褶皺,現如今講究衣冠整齊,在外人看來,衣衫不整是很沒臉面的事情。
沈吟秋困懨懨地道“你先進去吧,我去后院廂房換身衣裳再來尋你。”
秋靜寺是有廂房留給來往香客留宿或者整理衣裳的。
姜姒妗沒有推辭。
前往秋靜寺大殿的臺階很高,姜姒妗一步步踏上去,懷著前所未有的誠心,安鈴也意識到她的煩心事,難得的安靜下來,陪著夫人安靜地爬上了著數百層的臺階,不由得呼吸不穩。
終于見到了頭,不等姜姒妗邁入大殿,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隱隱有點耳熟。
姜姒妗轉過頭看去,就見到昭陽郡主和一個
貴婦人站在一起,兩人似乎鬧了點不愉快,昭陽隱忍地閉上眼,那位貴婦人也冷著臉,適才姜姒妗聽見的聲音就是昭陽所出,姜姒妗見到這一幕,當即猜到那位貴婦人的身份。
能叫昭陽這般忍讓的也只有那位賢王妃了。
姜姒妗再看了一眼賢王妃,果然隱隱有點印象,應當是在銓王府的時候見過,但印象不深,畢竟二人沒有什么交談,如今彼此遇到了,按理說,她是晚輩,該是上前見禮才是,但是二人早扯破臉皮,姜姒妗也不想在這時給自己添堵,便只當作沒看見,轉身要進大殿。
但可惜,她想當作什么都沒看見,卻有人不愿意讓她安生。
賢王妃也看見了姜姒妗,本是端著長輩身份想讓姜姒妗先來給她見禮,畢竟姜姒妗再是一品誥命,她還是親王妃呢,怎么論都是比姜姒妗品階要高的,但誰知姜姒妗就仿佛是沒看見她一樣,轉身就要進殿,她臉色當即難堪下來。
在賢王妃的心底,她現在的處境會這么尷尬,都是姜姒妗導致的,齟齬已經產生,自然難以根除,便是現在裴初慍和姜姒妗和離,也不妨礙賢王妃厭惡姜姒妗。
“裴夫人。”
不緊不慢卻透著冷然的一聲,姜姒妗站住了腳,轉過頭,見賢王妃朝她走來,而昭陽一臉難色,似有怒意卻只能憋著,她有意阻攔賢王妃,卻是被推開。
一時間,昭陽郡主臉色也格外不好看,察覺到姜姒妗的視線,只能勉強地沖姜姒妗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