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便去做,姜姒妗支了兩千兩的香油錢,就帶著安玲直接去了秋靜寺。
秋靜寺在山頂處,從山腳到山頂足足有九百九十九層臺階,只這一條就難倒許多人,也帶來了許多商機,山腳有人做了簡便的轎子,能夠抬人上山,一趟只需要十個銅錢。
十個銅錢對于姜姒妗來說不算多,但對于尋常人家來說,一家數口人一整日的吃喝用度都舍不得花費十個銅錢。
得虧來秋靜寺上香的都是達官顯貴,手中都不差銀錢,才能養出這一片商機來。
姜姒妗此次前來是來替姜夫人求平安符,最講究的就是誠心,沒有讓人抬上去,而是自己親自爬了上去,天氣炎熱,她雖說穿得輕薄,但也是熱得一頭香汗淋漓,將安玲心疼得不行,替她擦了額頭的汗
“姑娘何苦折騰自己”
姜姒妗笑而不語,她進了大殿,正準備燒香,就聽安玲道“聽聞這秋靜寺就姻緣和子嗣最是靈驗,姑娘將要及笄,不如替自己求個姻緣順遂。”
她口中的姻緣是在指姑娘身上背負的婚約。
姜姒妗卻是聯想到了另一個人,她輕咬唇,最終跪在蒲團上,她閉眼許久,心底默念了許多話,但誰都不知道她求了什么。
安玲也不知曉,姜姒妗最終拿著給姜夫人求的平安符轉身出了大殿。
秋靜寺的風景美如畫,聽聞后山更是有一林的海棠花,是京城景色中的一絕,安玲心生向往,便央求著姜姒妗一起去瞧瞧,她耐不過這個丫頭,便順了她的心意。
一路到了秋靜寺后山山頂,如今是八月,姜姒妗本來以為海棠花早就落盡,只是安玲一心哄她開顏,她心底清楚,才順著她上來,卻是沒想到這處的海棠花卻是開得艷麗,姜姒妗不由得一怔。
亭亭緋色,風吹海棠落下,零零碎碎印著天邊紅霞余暉,卻是美不勝收。
姜姒妗難得見這般美景,不由得心生驚喜,她踮起腳尖,攀枝欲折,但許是天公不作美,一個不留神,她沒注意到腳下,下一刻,驟然覺得腳下一滑,整個人驚呼了一聲。
安玲忙忙護住她,但她依舊被崴了腳,腳踝處迅速腫了起來,一動就疼,整個人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安玲一臉悔意,都怪她,要不是她非要來看什么花,姑娘怎么會崴到腳
偏偏她一個人力氣小,扶不住姑娘下山,一時不由得自責地愁眉苦臉,快要哭出來。
忽然,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安玲一喜,回頭就要求助,但等看見人時,她聲音就仿佛卡殼了一樣,半晌發不出來。
姜姒妗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仰頭看去,就見到站在不遠處的裴初慍。
他依舊是一身簡單素凈的白衣,清風霽月,沒有一點裝飾,如今的姜姒妗已經知道了原因,裴氏全族才喪命不久,他不是喜歡白衣,而是在守孝。
有風拂過,海棠花落下,有片刻遮擋住兩人視線,卻又仿佛添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姜姒妗就這樣望著他,四目相視,許久都不能回神。
直到裴初慍朝她走了兩步,姜姒妗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窘迫得恨不得鉆到地上,少女懷春時的矜持和羞澀,讓她不肯將狼狽暴露在人前。
她澀然地埋首在安玲懷中,一度難過得要命。
即使她心底清楚一人沒有可能,但她也不想要在裴初慍眼中留下一個狼狽不堪的印象。
但有人朝她俯身,遙不可及的距離仿佛就此拉近,姜姒妗的一顆心砰砰直跳,一點不受控制,怔愣下,姜姒妗看著他垂眼掃過她的腳踝,姜姒妗窘迫地想要藏起來,但他眼底不見嫌棄,只有些晦暗,姜姒妗讀不懂。
許久,又或許只是片刻,他抬眼和她對視,問她
“還能不能站起來”
姜姒妗呼吸凝滯了片刻,她終究是回神,咬唇搖頭,垂眸低聲“疼。”
安玲偷偷地打量裴初慍,不知為何,她在這位裴公子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安玲心底嘆息,這般人,怪不得姑娘會只見了一面就動了心思。
女子輕輕低顫的聲音響起,似滴落暗潭的一滴水,啪嗒一聲,好似沒有留下痕跡,卻是回響久久不曾停歇。
姜姒妗話落后,就不由得在心底惱自己的不爭氣,但下一刻,有人轉身蹲在她跟前,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
“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