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低聲下氣,叫她怎么辦
她明明已經決定了遠離他,甚至不遠千里地回了衢州,他為什么要跟來
她沒有心力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衛柏不在乎她話中的嘲諷,卻被她渾身上下抵觸刺了個正著,他和女子對視,平緩道
“是我自找。”
云晚意呃了一聲,被他噎住。
她真心覺得,追來衢州的衛柏仿佛變了一個人,這些話,他是怎么自然而然地說出口的
他往日不是瞧不上她么
不是覺得她虛榮,從而對她多有挑剔么
他怎么能態度變得這么徹底
云晚意沒把人氣走,反而自己生了一股悶氣,她惱瞪了衛柏一眼,不與他廢話,轉身回了姜家。
等她人影徹底消失在視線內,衛柏才叫馬車駕車回去。
進入車廂,衛柏就看見那碗被擱置的油酥茶,他碰了碰杯身,有點涼了。
但他一點未曾介意,沉默地將油酥茶一飲而盡。
這段時間,也叫衛柏弄清了云晚意身上發生了什么事,他往日從未注意過的事情一一浮現在他面前。
夫人說得沒錯。
他往日只覺得云晚意沒有耐心,急于求成,卻從未想過原因。
她這般年齡,早該成親了,才對。
他想要順其自然,何嘗不是一種賭氣之說和云晚意賭氣,也是和自己賭氣。
他覺得云晚意虛榮,便主觀意識上不喜她,偏偏又不自覺被她吸引,但又覺得不甘心,才不肯簡單順著云晚意的意。
真是自以為是又高傲。
衛柏在心底把自己唾罵了一遍,他是憑什么覺得云晚意只有他一個選擇的
他明明早就見識過云晚意的招人程度,不論在衢州還是在京城,都不乏對云晚意大獻殷勤的男子。
他追著云晚意而來的這段時間,他也曾梳理過自己的心里路程。
說到底,是他被云晚意慣壞了。
他再如何拒絕云晚意,云晚意也不離開,便給了他一種云晚意非他不可的錯覺。
剖析到這種地步,衛柏都忍不住厭惡起曾經的自己。
怎么會自大到如此。
衛柏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今日會有商家來提親,明日未必不會張家李家。
她會拒絕商家,衛柏不會再沾沾自喜地覺得是自己的原因,那女子心底有丘壑,會拒絕這門婚事只會是真心覺得不合適。
但如果,有一門合適的婚事擺在眼前呢
云晚意還會拒絕么
衛柏握緊了手心,他心底其實有答案。
他也終于緩緩地意識到,原來在他晚到的這段時間內,他居然又險些錯過她了一次。
姜家,姨父在外跑商,姨母在等她一起用膳。
云晚意和姨母說起了李婉月的婚事,話音中藏不住的迷惘和郁悶
“她說徐公子是個不錯的人。”
云晚意了解李婉月,知曉她說這話是真心的,也正是因此,她才覺得迷惘,她是知道李婉月喜歡的人是誰的,也很清楚李婉月和她大哥之間一直都是一廂情愿。
她恍惚地意識到,原來喜歡和適合是能夠分開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替李婉月覺得遺憾。
姜母被她說得搖頭輕笑,她低聲說
“其實人一生不如意占了十之八九,若真能得兩情相悅,便是用盡了緣分和好運。”
云晚意被姜母一番話說得啞聲,竟然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