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父親”
母女三人大喜,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去。
林如海依舊還是那般儒雅端方的模樣。
雖已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卻仍舊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材勻稱纖長挺拔,迎面走來的那一瞬間,刻在骨子里的良好儀態便已是叫人眼前一亮。
又兼他向來潔身自好、清正自持,哪怕于官場摸爬滾打多年,迄今卻也未曾沾染絲毫污濁,通身清貴之氣不像是個當官兒的,反倒更像學者。
都不必自報家門,他只往那兒一站,渾身上下似就明晃晃寫了四個大字書香世族。
賈母頓時變了臉色,暗道一聲不好。
母女三人齊刷刷往跟前這么一站,林如海立時就紅了雙眼,左瞧瞧右看看,只覺兩只眼睛實在是不夠用。
“如海給老太太請安。”又分別見過兩位嫂子。
不過目光落在王夫人身上時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是被她狼狽的模樣給驚著了。
等賈家的其他一眾晚輩見過他后,賈母也總算是勉強平復了情緒,臉上堆滿了慈愛的笑容。
“女婿怎么不提前說一下知曉你哪日抵達,家里也好提前安排接風,這冷不丁的什么都未曾來得及準備,未免失禮。”
略微的嗔怪之意林如海也并未太在意,按下心中那點怪異的感覺,恭敬回道“蓋因朝廷不準聲張,還請老太太恕罪。”
牽扯到朝廷政事,賈母自是不好再多說什么,轉頭對著王熙鳳說道“快去吩咐廚房準備準備,國孝期雖不能吃酒吃葷,卻也不能弄得太寒酸了,只叫他們使出看家本事,弄一桌子全素席面來。
順道兒將他們兩個也帶下去關著,待”
“不成”賈敏毫不猶豫出言制止,堅持道“什么天大的事都沒有這件事重要,不信的話老太太大可親自問問我家老爺,看他究竟是想要那勞什子的接風宴還是想要替碧兒討回公道。”
“敏兒”
賈母不曾想到她竟會如此咄咄逼人,頓時就急了,神色極其難看。
然而,捕捉到關鍵信息的林如海卻已經變了臉色。
剎那溫潤氣息消散殆盡,久居高位的威嚴氣勢乍現,令人不由呼吸一窒,莫名膽寒。
一雙并不算凌厲的眸子平靜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淡淡說道“太太且將話說明白,究竟是何人欺負了咱們的女兒。”
林碧玉不禁就笑了,坐在一旁悠閑地喝起茶來。
雖說她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依賴任何人,但不得不說,有人撐腰做主的感覺甚是美妙。
賈敏絲毫不顧老太太乞求的眼神,瞥開眼去,死死瞪著王夫人恨恨說道“都是這個毒婦干的好事,若非咱們家碧兒機敏,只怕這會兒都該聲名狼藉了”
等聽她敘述完事情原委,林如海的臉色早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眼刀子剜過王夫人,冷笑不止,“倒是可惜了二太太托生成女子,倘若是男子,憑你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毒辣心性說不準還能成就一代梟雄呢。
何至于困在這內宅的一畝三分地只能對著小姑娘招呼怪委屈的不是。”
轉頭看向賈母,“此事已然證據確鑿,不知老太太是何打算”
賈母很是頭痛,忍不住又狠狠瞪了眼那蠢貨,思量著試探道“我將她關進小佛堂誦經反省一年如何”
關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整整一年,乍一聽起來似乎的確是挺嚴重的懲罰,但問題是,也不看看她究竟是干了什么。
這個解決方案顯然不能令林家人滿意。
賈敏滿眼失望地看著她,不敢置信道“她那是想下毒手毀了碧兒的清譽只罰一年禁足這樣的話老太太究竟是怎么說得出來的難道您的嫡親外孫女在您眼里就這樣不值一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