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清明。
山還是兩座山。
山頂還是兩人。
唯一的不同便是一個是活人,而另一個則已經死了。
肅殺的寒風迎面而來,罩諄閉上了眼睛,腦袋無力的垂了下去。
臨死時老人再無任何遺憾,面帶微笑,無拘無束。
朝聞道,夕可死矣。
陸沉靜靜的望著老人,想起先前離別時跟老人所說的人定勝天,或許罩諄這便算是做到了。
死前那一招,必然已經達到了道教如意的上境。
而若是按照尋常理念來說,就算突破到了如意境,離上境自然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但資質本來便平平的老人卻是死前連破數境,真正當了一回道教神仙,這也只能道一句天道無常。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陸沉隨手將老人肩頭的石屑揮去,望向遠處。
極遠極深處,少年和少女已經被地龍宗眾人快速接了回去,與此同時護宗大陣開啟,整個宗門外都有一層極強的靈氣漣漪。
這就是傳說中的陣法。
陣法是很稀罕同時也很強大的東西,陣靈師更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劍閣內據說就有一位強大的陣靈師,就連西閣的地牢和整座劍閣的三千驚神劍陣都是由他親自所主持。
若是平常,陸沉肯定會仔細打量一番,但是現在卻沒有這個心情。
慕容狂的身體在山巔之上一閃而逝,消失前他望著陸沉,臉帶燦爛的微笑,說著最陰森的話語,“陸沉?或許你不知道的是在小橋鎮你無意間屠了我血魔教根基,便與我已經結了死仇,罩諄便是你的榜樣,道教如意又如何?還不是照樣死在老夫手心。記好了,下一次你走在路上可得小心點,可別以為這里是中神州便高枕無憂了。”
話音落下,天地清明。
陸沉負在身后的雙手微微摩擦著,神色漠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到一會,地龍宗突然出現了兩名境界高深的老者,來到此處說是要搬回老人的尸體進祖堂。
陸沉平靜望著他們。
兩名老者臉上都有些尷尬,但是都沒有躲閃。
在自家門口,自家宗門輩分極高的長老就這樣被人活生生打死,而他們卻只能袖手旁觀,這種心情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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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如何?
難道拼著地龍宗數百號人不要,一起去打生打死?
大唐境內雖然法律森嚴,還有著書院鎮守,但是對手可是百年前血魔教教主慕容老人,面對這樣修行界內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遠在天邊的震懾,短時間有用么?
修行界內,特別是一個龐大的宗門,則更是需要權衡利弊,而這也正是二流宗門的無奈之處。
沒有底氣,哪怕你家大業大,依然無用。
若是今日換成七大圣地,任它是十個慕容老人,你看看最后他能如何?
修行界內,哪怕書院改變了太多太多的規矩,但是在某些頂尖修行人中,拳頭大小判斷對錯,依然才是正理。
其中一名老者輕聲道:“這也是古靈和南月的要求,若是連尸體都不搬回去,或許他們真的會發狂的。”
陸沉沒有再望他們,只是輕輕揮了揮手。
兩名老者如蒙大赦,恭敬將罩諄尸首抬起,然后朝著地龍宗飛去。
臨走前那老者停下身子,關心道:“若是前輩愿意,可暫時來地龍宗歇息片刻。”
陸沉沒有理會這個笑話。
老者神情尷尬,隨后與同伴離開了這里。
山巔之上,陸沉打量而去,慕容狂的身影已經在此地消失不見,按照動靜,馬上大唐的人便會來到此地,尋妖司也會聞訊而動。
看起來一切都已經落下帷幕。
但陸沉明白還遠遠沒有結束。
類似慕容狂這樣向來有仇必報的魔教老祖,結仇之后,絕對是片刻都嫌長,先前對方所說的話純粹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