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風見裕也按照安室透的指示安排好了相關事宜。作為安室透在公安的下屬搜查員,為了隱藏安室的真實身份,風間習慣了幫他處理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于是,環境清幽的咖啡廳里,風見裕也和吉野順平正面對面坐著。
“果然還是算,算了。”黑色“小鵪鶉”縮回了窩里,末了,似乎難以安心,又伸出試探的腳爪,試圖抓住最后一絲希望,“拜托了不要再繼續調查下去了”
風見裕也看著眼前低垂著頭的吉野順平,內心浮上了疑惑。是太過內向的緣故嗎少年的反應絕對說不上多正常。那天的倉庫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居然讓他難以啟齒到這種地步。
“你可以不說,我相信這本伊根實錄遲早會告訴警方答案。”風間拿出書,將之輕輕擺放在吉野眼前的桌面上。
這本書是安室透當面交給風間的。不僅如此,就連此時,安室也通過風間安裝在桌子底面的竊聽器監聽著咖啡店里的對話發展。
“你怎么會有這本書”吉野順平不自覺睜大了眼睛,面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驚慌。
“我不能有這本書嗎還是說你認為那個書店老板不會讓我把書拿走”明明是采用了不正當手段的一方,風見裕也卻以絕對的氣勢反問吉野順平,讓吉野平白感到了壓力。而風間的步步緊逼其實是復述耳麥里安室透指示話語的結果。
吉野順平下意識地躲避風間探究的目光,但風間不會讓他就這樣敷衍過去。耳麥里的指示還在繼續,風間接著復述道“那天你從警局出來后直接去黑貓書店了吧。這不奇怪么一個犯罪嫌疑人剛剛接受了審問,出來后第一時間居然去書店”
“還不交代嗎你和那個書店老板瀧谷隼的關系。他究竟是什么身份”風間提高了音量。
“請,請不要為難瀧谷先生他,他只是一個好心人,他幫助了我。如果不是他”吉野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為什么要幫你他是如何幫助你的”
關鍵信息似乎就要浮出水面,風間填上了最后一把推力,他故意露出了不信任的目光。
似乎是怕警方懷疑上瀧谷隼,吉野急忙解釋道“他會幫我只是因為我們都是黑貓讀書社的成員,瀧谷先生學識淵博,他只是分享知識罷了。”
黑貓讀書社。聽到這里的安室透默默在心里加粗了這幾個字。分享知識是說像伊根實錄那樣的知識嗎瀧谷隼不簡單。幾乎是立刻,安室透就下了判斷。
與此同時,安室還在給風間下達指示。
“這聽起來和倉庫里發生的事沒什么關系。”風間緊咬不放。
經過一段漫長的沉默,吉野順平深吸了一口氣,認命地開始了他的講述。
“但是,我夢見了”吉野順平努力保持著冷靜,“我夢見了倉庫里發生的事,不是既視感這種可以用科學理論解釋的東西,而是預知。我預知了山下翔平的死亡”吉野最終囁嚅著嘴唇,吐出了他背離現實卻真實發生過的夢境。
“在夢里可以看見火光,火光下那間倉庫里,山下向平、池上智久還有我在里面,突然之間真的是突然之間池上的身體變成了灰暗的綠色。
池上弓著背,但不是因為做出了駝背的動作,而是脊梁扭曲了,就好像被吊起來一樣。從脊梁開始,這種扭曲擴散到全身已經不能被稱為人了,是有著人形模糊特征的怪物”吉野順平的聲音變得越發沙啞,似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話語。
“我看到他,他那種腫脹的,有些地方卻干癟到只剩下一層皮的面部已經無法表現情感了。恐懼、驚愕什么的通通不存在。我所看到的突出的眼球中透露出的恐懼,不過是因為我從混濁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猙獰的面容罷了”吉野的身體開始微微抖動起來,似乎因為自己的敘述陷入了混亂。
“然后,池上撲向了山下他用爪,爪子不,不是爪牙齒,我,我”
“清醒點”風間按住了吉野顫栗著的肩膀,試圖打破這種混亂。
戰栗漸漸停了下來。
“對,對不起,我好多了你敢相信嗎,現實和夢里一樣,我能清楚地記得池上扭曲的骨骼每一根的走向那絕對是怪物。”吉野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勉強微笑。
另一邊,聽著吉野順平的描述,安室透腦海中的畫面越發地清晰,夢醒后丟失的記憶似乎有恢復的跡象,但一切都被最后一層朦朧的薄霧籠罩著。安室透敏銳地發現自己現在的思考方向并不理性,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卻在夢境中找到了共鳴
快用你的理智思考,快啊安室透在內心大喊著,他勉強找回了重點。
預知這可能嗎吉野順平的夢境真的照應了現實嗎案發現場當時的情況無法知曉,但一定還有哪里和夢境不同,比如火光
“這不是預知吧你提到了夢里的火光,但案發現場并沒有灼燒的痕跡。”風間遵從安室的指示向吉野發問道。
“這,這是可以解釋的當時,山下用香煙燙我的額頭,我想火光應該是我的視角下看到的香煙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