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投進漆黑的房間,五張年輕的面龐在瑩潤的照射下顯出朦朧而柔和的輪廓。房間的角落卻被黑暗吞噬,仿佛融入這樣的黑夜中消失不見,或者被無限拉長至人眼所看不到的地方。
黑暗中,五條悟睜開了雙眼,月光就從那雙蒼天之瞳中流淌過去。他輕輕坐起了身子,視線移到黑暗中的按鍵手機上,狹小的屏幕一亮一亮不斷閃爍著,尤其顯眼。是給萩原的來信通知。
不僅僅是亮起的手機屏幕,比常人所見多得多的眼睛里充斥著奇怪扭曲著的房屋形狀,窗外飛鳥快速掠過樹梢的黑影,因此受驚的氣流混亂的波動形態不對勁,有什么在黑暗中蟄伏著。
霧氣從屋子的四角開始彌漫,匯聚到正中,交織成白蒙蒙一片,被籠罩的一張張面龐因此逐漸模糊起來。
屋里為什么有霧
五條立即察覺到了這不同尋常的一點。他微微俯身,靠近觀察著居然沒有像他一樣醒來,而是仍在沉睡中的夏油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霧的遮擋,夏油臉上看起來血色褪盡。痛苦在他的眼角眉梢穿針引線,讓其間的皮膚狠狠皺起,然后又讓那根無形的絲線繞過脖頸,慢慢、慢慢地勒緊,直到窒息。
“杰,杰”五條悟嘗試喚醒夏油,但是毫無作用,簡直像小心謹慎的霧氣不忘嚴密罩住他的耳朵。五條又看向萩原他們,相似的痛苦神情出現在他們臉上,和昨晚湯池里的景象如出一轍。
此時,微小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但并沒有停留,似乎只是匆匆經過,然后是倉促的開門關門聲,后面的聲音就隱沒于隔壁的房間里了。
在確認夏油他們只是陷入了夢魘后,五條站了起來。
“連覺也不讓人好好睡嗎,真讓人頭疼。”雖然低聲說著感到困擾的話語,五條的語氣卻沒有任何波瀾。畢竟對待蟲子,不管是一只兩只或者更多只,只要一巴掌拍死就好了吧,輕輕松松。
五條揉了揉手腕,下一秒白光宛若利刃出鞘朝四面八方擊去,幾乎要組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整個房間包裹。而事實上,這一道道白光僅僅出自一人的身影,只是因為超越常理的速度讓殘影就像是在時間中停滯以至于同時出現。
“撲哧撲哧撲哧撲哧”
遠遠慢于光速的聲速讓接二連三的液體噴濺聲遲來地奏響,藍色仿佛盛大的煙花在房間四角和屋頂與墻壁連接處的四角炸開
但是,月光沒有全然傾灑上去,所以反射著奇異光澤感的藍色液體就這樣隱沒在黑暗中,然后滴滴嗒嗒地墜落下來。
霧氣在消退,躺在榻榻米上的四人的面容逐漸舒展開來。
“不過如此。”冷淡的聲線再一次響起,回到原地的五條悟微微歪頭再后仰看天,似乎在思考著什么的樣子,“那么,是時候去拯救那只迷路的小羊了。”
對危險的強烈直覺讓那道身影慌不擇路地躲進了衣柜里。
然后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在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微微喘氣,極度的呼吸反差讓衣柜里隱隱的氣味變得明顯起來。是已經腐化的血腥味嗎還是在不同時段一層層疊加上去的已經說不清新鮮與否的味道
不,這不是重點。因為衣柜里的人遲來地發現了一點,那就是這股隱藏在木頭里的氣味,不僅僅出現在衣柜里,而是出現在每一件家具里,每一間房間里無所不在地充斥于這個旅館里。
這個味道表示已經有人吃過了苦頭,而現在不是適合為那些人曾經的經歷頭痛的時候。不過,誰說那些人的過去不會是自己未來的寫照呢
這樣下去不行,已經來到這里的自己,幾個小時前才剛剛說出“豪言壯志”的自己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