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近八個小時的動車,嚴以珩和韓千一回到老家那座城市時,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韓千一沒急著回家,打車送嚴以珩回去之后,還在嚴家蹭了一頓晚飯特地找了個機會,給嚴家這老兩口解釋那個新手機的事。
“我在微博中了一個大獎,”韓千一說瞎話不眨眼,“中了一個手機。這事兒鬧的,我上一周才換的手機,早說啊,早說我不買了。”
他把那個黑色蘋果的包裝盒往茶幾上一扔,攤開雙手,無奈地說“給小珩吧。”
他在嚴舟心里的形象實在太過靠譜,編這種胡說八道的謊話也絲毫不會讓嚴舟懷疑。
“你運氣真好啊”嚴舟由衷感慨道。
“”嚴以珩默默閉上了眼睛,靠在沙發另一邊裝死。
韓千一沒待太久,他也難得回一次家,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他離開之后,嚴以珩借著要研究新手機的幌子躲回了房間。
他換了一身睡衣躺在床上,兩只手枕在腦后。
韓千一送的新手機被他收進了床頭的抽屜收下了,但是不打算用,干脆收到看不見的地方,眼不見心不煩。
他在房間里發了很久呆,回過神來時,門外客廳的燈都滅了。
父母都去休息了。
嚴以珩拍拍臉從床上坐起,也打算去關燈睡覺。這一起身才反應過來,他身上穿的這身睡衣,竟然還是韓千一送的。
嚴以珩頹然地倒回床上他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有一節選修課,下課之后他順路買了幾個梨,回到宿舍后一邊削梨一邊跟韓千一講電話。
那通電話的內容確實記不清了。可能是嚴以珩在抱怨學校宿舍的種種不便,可能是韓千一在對忙碌的工作叫苦不迭,也可能只是單純地閑聊天。
總之,那晚因為嚴以珩的一心二用,手里的梨沒握住,掉了。
削干凈皮的梨子從潔白的睡衣滾落到褲子,最后落在地上。
梨的汁水是洗不掉的,嚴以珩這件睡衣基本就算退休了。
幾天后,韓千一下了班繞遠找了一趟嚴以珩,給他買了一套新睡衣。
嚴以珩在腦海里慢慢地回想完了這段往事。他嘆了口氣,膝行著來到床邊的衣柜,伸長手臂從里面取出另一套睡衣。
他慢吞吞地換好了衣服,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呆。
一個人滲透進自己的生活,實在是一件太過容易的事。如今想把這個人從自己的生活里剝離出去,竟然又這樣艱難。
嚴以珩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翻到相冊,很快就找到了一張照片。
他的相冊里多是一些上課時拍下來的t課件,想從其中找到一張雙人合影,實在太容易了。
那是大一開學,他去報道時拍下來的照片韓千一甚至請了兩天假開車回了老家,又把他們一家三口送到陽城。
那時候嚴舟非要讓他站在學校大門口拍張照片,嚴以珩木著臉一再拒絕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