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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正月十六,候府仍有絡繹不絕的賓客上門拜年。
我戴著面具,穿著道袍,東混西混的倒是很容易就混進了府里,有仆婢攔我,我便說是二小姐請來的,仆婢怕得罪我二姐的客人,就不敢多說什么了。
沒成想離家十多年,我二姐還那么霸道,真可憐她娶回家的那位小姐,恐怕平日沒少挨欺負,也許我應當設法給那小姐捎句話,告訴她某人十年如一日的怕小蟲子。
不知不覺,我走到自己在家時住的院子。難為母親疼我,這里竟然還保持著原樣,甚至屋檐上掛著的紅燈籠也還是我離開那年掛的樣式。
“仙長”迎面走來一個小丫鬟,和和氣氣的問我“這位仙長可是走錯路”
“府上園子太大,有些繞暈了。”我說。
“也是奇了,竟沒人給仙長引路。”小丫鬟多半是府里的管事丫鬟,很有教養,也很會說話“仙長莫要見怪,想必仙長曉得,公主如今在我們府里,她向來不信仙家道家,有些忌諱。不怕仙長笑話,相較之下,我們這些為奴為婢的,寧可得罪了仙長,也是不敢得罪公主的,有怠慢之處,還請仙長見諒。”
我愣住了。
才過完上元節,豹公主不在京城陪圣上享天倫之樂,跑到這來做什么
好吧,不管她做什么,我得走了。
我急不可耐,話也忘說了,裝也不裝了,三步化作兩步拐進石頭山里。從石頭山穿過去,過一道月亮門,再穿過一條風雨連廊,不遠處便是緊挨著后街的小門。
我一步接著一步的加緊腳步,很快走進了死胡同。
十幾年沒回家,月亮門早封上了,如今是一面竹子墻。
算了,飛出去算了。
我正與施法,身后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郁潤青你上哪去跑一個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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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公主戴著小女孩才會戴的兜帽,長發散下來,垂落在胸前,綁成好幾根細細的小辮子,上頭綴著圓潤透粉的珍珠,那模樣,就別提有多嬌俏可愛。
可眼睛卻綠的發亮,像雪地里的餓狼。
不,惡豹,惡豹公主。
我用另一種聲音,強硬狡辯“小姐怕不是認錯人了”
靈姝眉尾輕挑,緩緩逼近,我則步步后退,直到背抵住身后的竹子墻。
“認錯人”靈姝忽然湊近,小狗似的在我衣領處嗅了嗅“郁潤青,你昨天晌午服過藥,晚上還喝了鶴頂紅。”
她真是狗鼻子,隔著八十里地都能聞到我身上的味,我沒辦法,只能洗頸就戮。
然而我想推開她,她卻朝著我狠狠一呲牙。
“郁潤青你到底修的哪門子仙成天跟女人膩歪在一塊”
“胡說什么。”
靈姝在我肩上用力嗅了兩下,隨即瞪我,又是那種要把我生吞活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