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縣衙原本是不留人的,可出了邪病活尸這檔子破事,就不得不留一些人手應對突發狀況了。
郁潤青一踏進縣衙的大門,就見一眾身形魁梧的衙役正在堂上打牌,嗷嗷嚷嚷的像是要把房蓋掀開。玩得太投入,竟誰都沒察覺到有人進來,瑤貞想提醒一聲,也被郁潤青攔住了。
郁潤青笑著,小聲說“你看他們,身上殺氣很重,應當都是在戰場走過一遭的,手里或多或少有幾條人命。像這種人,大抵不信鬼,也不信道,我們就不要自討沒趣啦。”
“怪不得呢,肇安縣人心惶惶的,他們在此守夜卻一點也不害怕。”
“殺氣重,陽氣自然也重,尋常邪祟是不敢輕易沖撞的,若你幾時見劊子手家里鬧了鬼,那必定是個怨氣沖天的厲鬼。”
“哦可是,潤青師姐,真遇上了如此厲鬼,我應當怎么處置”
郁潤青有些詫異的看向瑤貞“當初是誰為你們授課”
瑤貞懵懵懂懂“是子卓師兄。”
蘇子卓雖然不怎么討人喜歡,但對底下的師弟師妹們向來盡心竭力,從不藏私。郁潤青覺得奇怪“他連這個也沒教你們嗎”
瑤貞怕郁潤青錯怪蘇子卓,連忙解釋“我入門這幾年,正趕上魔修四處作亂,故而早晚授課都是教導新弟子如何應對魔修,這才耽擱了好些旁的課業。”
“這樣啊。”
“潤青師姐,你還沒告訴我,遇到厲鬼該怎么處置呢。”
郁潤青朝她挑眉一笑“先跑,然后搬救兵。”
瑤貞眼里的好奇瞬間被失望所替代“什么呀未免太沒出息了。”
“怎么才算有出息呢單刀赴會,大殺四方,想都不要想。”郁潤青難得嚴肅道“不論什么妖魔鬼怪,但凡修煉至極,都是萬分棘手的,真碰到那等怨氣沖天的厲鬼,跑得掉都算你腿腳快。”
瑤貞聞言乖乖的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在院里站了好一會,堂上打牌的衙役終于發覺,坐莊的衙役揚起頭,吊兒郎當的“呦”了一聲,果然一副不把兩人當回事的模樣“這不是跟在寧神醫身邊的那位小仙長嗎,深更半夜的又有什么差遣啊。”
瑤貞一聽這話就曉得了,這幾日的功夫縣令把寧昭折騰的不輕,寧昭也把衙役們折騰的不輕,衙役們不信什么神啊鬼的,偏生要受道士擺布,心中自然是窩火
瑤貞偷偷瞄了一眼郁潤青,見郁潤青站在暗處眉眼含笑的注視著她,頓時有了主張,她把佩劍收起來,也把自己身為仙門子弟的派頭收了起來,很拘謹的看向一眾衙役,略有些靦腆青澀的小聲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又叨擾諸位了,我們今夜查到肇安縣這場邪病或許與三百年多年前的水患有關,所以想來看一看當年水患的卷宗”
不等瑤貞說完,其中一個衙役便大叫起來“三百多年前到哪去找”亦有人附和“是啊這不是為難人嗎
”
方才問話的衙役抬起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而后不緊不慢道“卷宗倒是有,不過都裝在箱子里,一箱摞著一箱,堆滿了庫房,且不說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了,怕是也沒法看了。”
人情世故,瑤貞并不太懂,她思慮再三,也只能笨拙的說“不論結果如何,我想,為了那些無辜受難的百姓,總要抓住這一線生機何況,邪祟不除則肇安不寧,守一方土地,護一方平安,這不是你我分內之事嗎。”
衙役之所以做衙役,不過是為了度日謀生,可砸吧著那句“守一方土地,護一方平安”,倒真覺得有點新鮮滋味,稍加思索后,衙役將面前的牌九向外一推,豁然站起身道“成那就找吧,早點把這邪祟除了,也免得這邪病哪一日犯到自己家里人頭上走了,弟兄們今晚受累,明晚上我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