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的好意,不必麻煩了。”陸輕舟知道孟霜兒是梅州瞭望臺的“吉祥物”,待孟霜兒并不嚴苛,甚至搖了搖手中的蒲扇,替孟霜兒驅趕一旁的蚊蟲,隨后才輕聲說“她不是胃痛。”
孟霜兒對陸輕舟感情復雜,既客氣又不客氣“什么呀,督長自己說的胃痛。”
陸輕舟不知道該怎么向孟霜兒解釋才好,心里略略一思索,也覺得難過,便看向庭院里的合歡花,信口胡謅道“她是夜里吃太多糕點所以積食了。”
“啊,督長為何夜里吃糕點”
“大抵是口腹之欲。”
“口腹之欲你怎么知道”
陸輕舟笑而不語。孟霜兒遲鈍的等了一會,終于反應過來,霎時漲紅了臉,扭頭回了房間。
陸輕舟每一次來梅州都待不太久,有時候上午來的,傍晚就得趕回去,從未在此過夜。縱使孟霜兒懂了陸輕舟的言下之意,也是半信半疑,回了房間,不肯入睡,像個江洋大盜似的躲在窗戶旁悄悄窺探著庭院。
庭院里有幾棵合歡樹,枝葉十分茂密,顏色也翠綠,密密匝匝的合歡花像風鈴似的一串串的掛在樹上,隨著夜晚的微風搖曳著。
陸輕舟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樹下,一直坐到二更天,還是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孟霜兒今日起了個大早,困得要命,一連打了好幾個呵欠,恨不能站著就睡過去,歪頭看一眼窗外陸輕舟的身影,忍不住咕噥了一句“熬鷹呢。”
說完一驚,怕陸輕舟察覺,趕緊往下屈了屈膝。忍著膝間的酸痛又等了片刻,孟霜兒再度探出一雙眼睛來,見陸輕舟盯著石桌上的燭臺,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平靜的簡直讓孟霜兒感到毛骨悚然,心里忽然蹦出四個字靜水流深。
孟霜兒不想偷看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打算悄聲回屋里時,庭院里的陸輕舟終于有了動作。
沒有離開,而是轉身進了郁潤青的臥房。
孟霜兒一邊揪著頭發一邊往屋里走,把一聲憤怒的尖叫堵在了嗓子眼里,狠狠踢一腳床欄,倒頭睡去了。
郁潤青來梅州的時候還是深秋,梅州瞭望臺有一個督長,住在上面寬敞的正房里,她不計較,住了廂房,后來那個督長任期滿了,郁潤青自然繼任,也沒往正房里搬,仍然住在這間小小的廂房里。
進了門是一張八仙桌,兩把小交椅,
左邊兩步之遙擺著一面屏風,屏風后便是立柜和床榻,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陸輕舟繞過屏風,見郁潤青抱著枕頭趴在被子上,喘息急促,面色潮紅,額頭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心里驟然一緊,忙坐到床邊用手掌貼了貼她的臉。
果然是滾燙的。
陸輕舟記得上一次她這樣高熱不退,還是在十年前。
“潤青,潤青。”
“唔”
“你病了,起來吃點藥。”
“嗯。”
陸輕舟倒了杯水遞給她,趁著她喝水吃藥的功夫,又自作主張的浸了一塊帕子替她揩臉和手。帕子擰的不算特別干,又濕又涼,擦拭掉臉上的汗珠,同時帶走了潮熱。
郁潤青大抵覺得很舒服,倚在陸輕舟身上,依次伸出兩只手,出奇的乖巧柔馴。
陸輕舟用濕帕子仔細擦了擦她的手,笑著問“好一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