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郡主娘娘進了臥房,靈姝才冷哼一聲說“你要那釵子,是想給陸輕舟”
“嗯。”郁潤青不知道該跟靈姝說什么,干脆把剩下的半塊杏酪糕都塞進嘴巴里,而后跪起身,用鳩杖逗弄籠子里的紅嘴藍鵲。
靈姝是在千嬌萬寵里長大的公主,從來都是旁人憑她一言一行,揣測她心意,討得她歡心,哄著她,捧著她,使出渾身力氣奉承她,數十年如一日。
仔細想想,其實很像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奶娃娃,餓了就要吃,悶了就要人來哄,可自己卻不會哄人,想叫旁人理一理她,只會張著紅潤潤的嘴巴哭嚎不停,腳丫亂蹬,小手亂抓,也顧不得旁人疼不疼。
所以郁潤青一不理她,她馬上就變得格外尖酸刻薄“我看你真是天字頭一號大傻瓜,在那個魔女身上還沒吃夠虧還要重蹈覆轍是吧”
豹公主這種稚子啼哭似的冷言冷語不知刺傷了郁潤青多少回,如今倒是終于能安然無恙的躲過一次。
郁潤青淡淡道“別亂說話,玹嬰和小舟怎么能相提并論。”
靈姝到底顧忌著郡主娘娘,沒敢太大聲,不過字字句句都是從后槽牙里擠出來的“我又不是不認識她陸輕舟,當年你被幽禁在寒川,我替姨母去送信,你以為是那么容易的哼,虧我從前還當她是公正嚴明,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別有用心沒聽懂郁潤青,你傻子吧,她手里攥著幽閉之地的通行玉牌,裝模作樣的不許任何人接近你,自己呢,我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肯定隔三差五就去找你不然你能對她這么感恩戴德這么死心塌地”
郁潤青用鳩杖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以后別用腳趾頭想,用頭想。”
“你”靈姝深吸了口氣,自以為忍住怒火“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要不是看在姨母的面子上,我才”
鳩杖來回擺動,撥弄著靈姝突然間冒出來的獸耳。
郁潤青道“靈姝,你待我,待我母親,待候府,從來都是不遺余力,這一點我很清楚,所以我對你也感恩戴德,你可以罵我是天字第一號傻瓜,也可以甩我幾鞭子,只要你高興。畢竟我欠你的,不知道該怎么還。”
話至此處,她放下了手中的鳩杖,在浮動著草木清香的絮雨中輕聲道“可小舟不欠你的,就別傷及無辜了。”
靈姝根本沒有仔細聽郁潤青說的話,只是下意識摸了摸發頂的獸耳,也不曉得為什么,忽然想起從前郁潤青很喜歡揉搓這對看上去不倫不類甚至不人不鬼的獸耳。
她一直沒好意思說,其實那樣揉來揉去,真挺舒服的。
“郁潤青。”
“嗯”
遲遲沒人來哄,襁褓里的稚子終于知道哭也沒有用。
“要是真能回到三十年前就好了。”她手握著橘子,躺倒在塌上,臉埋進軟枕里說“吃太撐了,我睡一會。”
郡主娘娘找到釵子,出來一看,不由地搖頭嘆氣“這孩子,叮囑她一百遍,不要吃飽喝足倒頭就睡,偏不聽。你瞧瞧你瞧瞧,睡覺還抓著個橘子。”
“白英”方才犯了錯,這會正急于彌補,專撿郡主娘娘愛聽的話說“倒頭就睡是福氣,殿下是福澤深厚的人,做夢也都是美夢呢。”
郡主娘娘聽了果然舒心,她想,十六歲太小了,還是個孩子呢,怎么也要等到靈姝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