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盯著屏榻上的兩人看了片刻,轉身跑向寢殿外。
滿月當空,陰風凄厲。殿外的圍墻邊擺放著一溜的童棺,有的合著,有的敞著,皆是嶄新的,干干凈凈,沒有入過土。
而庭院里四處閑逛的童尸嗅到小貍貓的氣味,紛紛涌過來。一群童尸,最大不過五六歲,生前必然都受過折磨,各個死的慘絕人寰,面相極其不好看。
郁潤青想,大抵是某個魔修要煉化陰邪之氣,故而將這些孩子殘忍殺害,把他們的魂魄困在尸首里,意圖利用殘破不堪的肉身養出怨氣沖天的厲鬼
厲鬼是沒有來生的。
“貓,貓”穿著粉衣裳,扎著長辮子的小女孩搖搖晃晃的跑過來,看著笨拙,動作倒快,一眨眼就到了郁潤青跟前。
郁潤青奮力一躍,跳到一旁的樹上,長辮子小女孩仰起頭,露出血淋淋的一張臉,竟是生前被人剝了皮,而她身旁的小男孩死狀也好不到哪里去,脖頸、手指、手腕,露在衣裳外邊的每一處都縫著一圈黑線,應當是被碎尸萬段后又叫人拼湊著縫了起來,炮制成完完整整的一個傀儡娃娃。
小男孩在樹下一蹦一蹦,郁潤青越看越覺得怪,好一會才注意到,他的腳縫反了,腳跟朝前,腳尖朝后。
怪不得一蹦一晃的。
郁潤青這樣一想,操控著小貍貓的身體又跳到屋檐上,放眼望去,四面樓閣,仿佛這極樂宮坐落在某個繁華且熱鬧的大都城里。
如同海市蜃樓般的幻境,一碰即碎。
郁潤青駕輕就熟的避開童尸,潛入玹嬰的書房,在書案上一堆亂七八糟的古籍里扒拉出兩張符紙,叼在嘴里,正準備離開,卻聽門外有人低聲交談。
“仙盟那些修士如今正四處圍捕蠻荒兇獸,大好機會,我們何不去屠了淮山”
“尊主自然是有尊主的打算,你說話可要當心些。”
“哼,現下尊主的心思都放在那個符修身上,哪里顧得上我們。”
“這倒是橫豎當心些,總是沒錯的。”
待腳步聲漸行漸遠,郁潤青才叼著符紙悄無聲息地回到寢殿,將那兩張符紙藏進床底蔭蔽的角落。
做完這些,她沒急著回到自己的身體里,而是跳上屏塌,蹲坐在玹嬰身旁,盯著玹嬰的臉仔細看了看。
鮮紅的一滴血,凝在眉間,剔透如琥珀。
的的確確是她元神內的那一滴心頭血。
郁潤青實在想不通,她以心頭血為咒,是以祭獻魂魄為代價,為何咒成了,魂魄卻不散,問題究竟是出在這血咒上,還是,出在她的魂魄上
郁潤青正思索著,玹嬰忽而睜開眼,烏黑的瞳仁盛著窗外的澄瑩月光,如今夜的蒼穹一般明亮而又幽深。
她看了看蹲在自己頭上的“小貍貓”,翻過身去,抱緊了郁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