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英悶悶的,又坐回床上。
長寒見她憂心,便笑著寬慰道“終究只是一把劍,死物而已,不足為慮。”
死物而已。
這天底下恐怕除了長寒,再沒人能將這般狂妄的一句話輕易說出口了。
玹嬰簡直有點嫉妒長寒。想來長寒是真正的天資超凡,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才會悄無聲息的執劍百年,一直到她突破大乘期“渡劫飛升”,那犄角旮旯里的重葵劍也沒能找到可以與之抗衡的宿主。
不過,既然長寒這么早就知道春蓬是上古兇器,為何后人會將春蓬視為神劍
這念頭剛從玹嬰腦海中閃過,眼前的情景便驟然一轉。
竟然是淮峰頂,玉卿臺。
她毀了太多藏有美好記憶的溯靈,剩下的自然都是極其強烈的痛苦記憶,故而一瞬百年,故事跨越到璇英最不愿面對的結局。
“你為何一定要去往上界”
“璇英人間于我而言無趣至極了。”
長寒躺在草地上,望著碧空如洗,那愈發似少年人的面龐上,有一雙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睛,“以后你就會明白了。人間事,歷盡了,不過如此。”
百年光陰轉瞬即逝,璇英也比從前更會遮掩自己的心,她故作惱怒的問出自己的心里話“我呢我也是不過如此嗎”
長寒偏過臉來,露出那道難以磨滅的紅痕“怎么還這樣孩子氣。”
璇英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長寒一眼“哼,懶得理你我要走了。”
“去哪”
“關你什么事,少管我。”
“我不管你,你”
長寒說了什么,璇英沒有聽清,日后也不得而知,因為那是璇英與長寒這一生最后一次相見。
待璇英得到長寒渡劫飛升的消息,匆匆趕到淮山時,只剩下雷劫留下的滿目瘡痍。
“宗主,宗主真的去往了上界”
“”
長寒走了,就這樣走了。
璇英看著被夷為平地的玉卿宮,忍著淚意,不肯相信,直至有風拂過,塵埃四起,露出碎瓦之下黯淡無光的劍鞘。
被束之高閣上百年的春蓬,已經因為主人的離去自行封劍了。
璇英的身體像是生了銹,僵硬滯澀的走到那把劍跟前,正欲俯身拾起,便被灼傷了指尖,疼痛難忍的收回手。
她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偏這時有人一步踏上碎
瓦,一邊疑惑著此處為何會有一把劍,一邊隨手將劍召起。
黯淡的春蓬劍落到那人手里,頃刻瑩亮,碧光流轉。
璇英抬眸看去,只見那人一臉驚奇的說“我還以為我師父把家底都給我了,真沒想到,師父還有這么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