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郁潤青,像是山里天然的一口泉井,到了炎炎夏日便源源不絕的向外溢著生機。鮮衣怒馬少年時,大抵如此。
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無端有些惱意,不假思索,近乎漠然道“不去。”
郁潤青微微一怔,緩步走到窗邊,仰臉看我,長睫輕顫“阿檀”
“別這樣喚我。”
“”
她一抿唇,賭氣走了。
她已經長大,比我先離巢,恐怕早晚習慣身邊沒有我。只是這樣一想,我便胸口發悶,透不過氣,不由得坐下來。
那日夜里,郁潤青果然去給人家登臺擂鼓了。她是何等出身,日后何等前程,怎么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情饒是戴著面具,也足夠郡主娘娘為此氣個半死,上火,牙痛,生生一夜未眠。
可是再怎么氣,還有兩日就是大宴了,公侯府有十來年沒有辦過這么風光的大宴,郡主娘娘容不得這當中出現什么差池,只能咬咬牙忍下這口氣。
郡主娘娘煞費苦心,沒有白費,春日宴當日單單是各家的車馬隨從就綿延十里,能靠前的無不是正當紅的達官顯貴,能來赴宴都算是給侯府增光添彩。
侯府在這一日終于甩脫了破落戶的頭銜,郡主娘娘和侯爺都很是揚眉吐氣。
辦成這場大宴,陳李兩家功不可沒,陳李兩家的小姐也是一派得意,不過二人一貫貪圖享樂,皆是胸無點墨,縱使有意結交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也很難插得上話,小輩這邊的席上只有郁潤青時不時與她們談笑幾句,多是為了替她們解圍。
待郁潤青被郡主娘娘喚過去說話,便徹底沒人理會陳李兩家的小姐了,二人漸覺難堪,佯裝醉酒,起身離去。
我本就不愿在此久坐,既有人先走了,也隨意找了個由頭離席。
無巧不成書。分明不是走的同一條路,卻陰差陽錯來了同一個地方。
陳李兩家的小姐誤打誤撞進了佛
堂,二人相視一笑,撩開竹簾往無人的內院去了。
對這兩個人,我十分的不喜歡,且有一種本能的戒備。遲疑片刻,也放輕步子走進了佛堂,只是走進去,便聽到內院傳來曖昧的嬉笑聲。
“急什么呀,壞東西,吃多少酒,吃出蠻力氣,弄得我好痛。”
“痛嗎你才是心口不一。”
陳家小姐輕呼了一聲,真有幾分不悅了“干嘛咬我。”
李家小姐冷笑道“你說呢,你真當自己是嫦娥。”
陳家小姐怪聲怪調道“不是你同我打賭看她肯不肯登臺的嗎,怎么,見她不僅肯為我登臺,還那么認真,你嫉妒了,吃醋了”
“我嫉妒什么”
“問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