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許久未曾如此茫然過了。
他攤開手掌,手心里是被濡濕的黑色布料碎片,無處可去的焦灼終于緩慢地消散在了木屋的殘垣中。
靜默的樹海以其深沉綠意捕捉到了迷失的微風,不肯安睡的城鎮悄然亮起了微弱的燈光,古老的風向標背過身,頭頂是自亙古而來的銀河。
他俯下身,恍惚間又想起了那個誓言
只因他害得你我天人永隔。
“老頭、喂聽得見嗎聽得見嗎布魯斯”
承受了大部分爆炸的男人猛地咳嗽起來,奇怪的眩暈感一陣陣地逼迫著他放棄思考,可他仍然冷靜地判斷著現狀這太不對勁了,按理來說不應該。他有點腦震蕩,外加燒傷,劇烈的沖擊讓他斷了一根骨頭,除此之外一切還好,蝙蝠戰衣的性能雖好,可這種程度放在他身上幾乎都算“還能承受”的輕傷了
他張了張口,想說一句他沒事,只是有什么奇妙的、像流水一樣力量牢牢摁住了他,讓他沒辦法立刻起身
他沒事,也不值得誰來為他流淚。
“我來了。”
最終,他脫口而出的是這樣一句話,沒頭沒尾,不合時宜。黑暗騎士很久、很久之前就出發了,他風塵仆仆、披星戴月,以沉默致意一路上遇見的所有人,他走過了春去秋來,跨過了悔恨、棄絕,走過了無數年月,尋訪了無數可能
他終于、終于趕到了。
旅人掀起風帽,站在那寸草不生的麥田中,他身形高大,紫色的溫柔夜空中緩緩劃過一顆流星。
在破碎的面具下,他露出了久違的微笑,他的手被杰森緊緊的握住。
他終究是不善言辭的,他沉默如初,他們站在隔閡兩端,這是只有他們彼此之前才明白的事情
“你沒遲到。”
他低聲說,好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是什么讓荒田再度煥發生機是遲來的悔恨、無力的彌補,亦或者愛。杰森不敢隨意挪動對方的身體,只是一邊檢查狀況,一邊從蝙蝠俠的萬能腰帶里摸著能用的藥品。
“勞駕,讓一讓,讓專業的來”
布萊雷利喊到,他身后正跟著他那兩名隊友。
阿爾塔蒙的魔法護盾在爆炸發生的那一瞬牢牢地護住了帶著兩個孩子撤出老遠的布萊雷利,當然,這玩意可沒法擋灰塵,于是被掀了一身土的布萊雷利像沾了水的貓一樣,拍了自己大半天。而趕到的阿爾塔蒙本人所釋放的第二個護盾沒辦法,當時距離太遠了,他能夠呼應自己設置在布萊雷利身上設置的護盾,但實在是夠不到位于爆炸中心的兩個人。
于是他試圖共鳴了一下杰森身上的魔力,在這種危機關頭,或許能引導出一個類似護盾的屏障,也不知道成沒成功。
完全不覺得自己打破了什么氛圍的布萊雷利又喊了一遍“阿爾蒂亞,你先給上個持續問題應該不算太大,哦那邊那個人渣呃,隨便吧保證死不
了就行,他還得上法庭,如果死透了也沒事,不用太管。”
布萊雷利本想再說兩句,比如他等會把孩子們送上救護車,剩下的你們看著辦,結果話到一半,他注意到杰森,以及他那生理上爹,都正扭頭看著他
“你們看我做什么”他挑了挑眉毛,他注意到杰森的臉上似乎有些濕漉漉的
哦,罪過、罪過。他一點也沒在反省的想。腳步一頓,直接轉頭就走。
杰森“”
他有預感,在氣死人這方面,布萊雷利總有一天得和達米安一較高下,而他,為了不被氣死,遲早要把他倆統統丟進哥譚灣喂魚
最后他們成功將半死不活的犯人送到了警察手上,小皮爾斯只是受了點驚嚇,而另一名叫做鮑勃的孩子則被火速送往了醫院。
壓抑了許久的小鎮居民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只有鮑勃的母親發瘋一樣把手里的包砸向不省人事的伊登,她歇斯底里地喊著“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然后被其他人手忙腳亂地架走。
“好吵啊,阿萊。”夔娥說,她打了個哈欠,困意讓她實在沒什么心思去看這場亂哄哄的劇目了,她擠到阿爾塔蒙和布萊雷利中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