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忍住淚水輕輕吻了一下女孩的額頭。然后告辭,實際上,在接下來的行程里,她沒有真的離開,而是遠遠墜在了他們身后。
“那么,小公主,今天你想做什么呢”布萊雷利含著笑,緩緩地牽起她的手,那么瘦小,甚至如果不是被提前告知,他根本看不出來,這孩子已經十三歲了,與達米安近乎同齡,卻不及他的一半身量。
“我想去游樂園。”她細聲細氣地說,然后,她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媽媽說今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嗎”
“當然,當然。”
他說,然后一揚手,原本被他藏得好好的花束一下子被放到了女孩的面前,在對方小小的驚呼中,他俯身為女孩換上了一頂帶假發的帽子,并將一塊小小的寶石掛到了她的胸前。
要高興啊,庫珀。他說。一旁的達米安自覺承擔起了推輪椅的責任。
他保持著一貫的沉默,本來,作為暗殺者,近乎湮滅了本能的沉默是必要的
布萊雷利在不經意地一個回眸里,隱約看到了那刺破少年的桀驁、且混合著此時的他尚且不能明了情緒的獨屬于這座城市的那份獨特的蝙蝠影子,沉默咆哮著從那矯健如豹的身軀中掙脫出來,而那是何等孤傲而又執拗的靈魂才會擁有的守護的力量。
真讓人驚心。布萊雷利將笑聲收束在心里。哎呀、哎呀,這位小騎士,不愧是蝙蝠俠的兒子。
布萊雷利愿意的話,他完全可以把一切安排得穩穩當當,這一天的行程不算緊湊,卻也足夠精彩。他們
去了游樂園,排隊的間隙有解悶的小把戲和香甜的冰淇淋實際上,那并不是真的冰淇淋;布萊雷利給女孩帶上了一只手工發夾,并有模有樣地發了一張打卡清單。
“全部完成后才能拿到最終的禮物哦。”
庫珀咯咯地笑,有且僅有這一天不用躺在昂貴而冰冷的機器上接受檢查,不用感受冰涼的液體在血管中流動時帶來的刺痛,日子在這樣一個不算晴天的日子逐漸明朗,她帶著笑意,聲音被放逐于廣闊的天地、熱鬧的歡樂中“我的病快好了是不是”
她的眼神永遠帶著純真然而,純真常見,能苦難中保留的純真卻近乎是個奇跡,如不然,也不會撼動誰的心靈了。
“媽媽能允許我出來玩了我的病快好了,我的病一定會好的。”
“是啊,是啊。”布萊雷利說,他看起來總是那么溫柔,他握住了庫珀的手她的手沒什么力氣一筆一劃地在墻上歪歪扭扭地涂鴉。
達米安被打發去抓娃娃,這難不倒他,在帶回戰利品的時候,他同樣收獲了女孩的崇拜。
“太多了我可以分你們兩個嗎”
“可以啊。”
他隨口答應道。
在達米安看來,這一切簡直不可思議。
他抱著幾個被他抓來、又被送給他的玩偶,安靜地跟在一旁。放在從前,他說不會來做那么無聊的事情的。為了防止在外吃到帶有過敏原的食物,甜點、汽水和冰淇淋都是私下特意制作的,期間他有看到布萊雷利的兩個隊友在不遠處活動過。論起來,他們才是撐起這場約會的,不可或缺的幕后。
他們為這孩子準備了永不凋零的鮮花、五顏六色的氣球和各式各樣的美食,但誰都知道,她其實已經如風中殘燭,拼盡全力在痛苦的寒風中燃燒,每歡笑一秒,她就要用整整十倍的時間來喘息;她偶爾會出現呼吸沉重的情況,但也很快好轉。布萊雷利和達米安對視了一眼,他指了指那塊寶石,示意達米安不用擔心傍晚時分,在劃完了船,看完了游行,買了許多禮物后這一天也即將落幕。
要說哥譚的游樂園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區別,大概就是這里不會有人扮演成小丑,煙花節目也是需要預定的。身為義警的他,更是沒辦法不對類似煙花的東西不警惕。
當心笑聲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現實。
布萊雷利卻說,夜晚怎么能沒有煙花呢然后他反手掏出了小煙花棒,在涼風陣陣的河畔,小小地炸了個煙花不會驚動任何人,也不會打擾到任何人,火花在漆黑的水面綻放的剎那,像極了達米安得到的那一個笑容
以后他不會再見到這位女孩了轉瞬即逝的生命將帶著她的永生花,長長久久地安眠,她亦有勇氣對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