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心臟還在跳動,還會流淚,也還滿是熱忱,但不代表他會就此心安理得。
每一個不曾被他拯救的部分,迪克和提姆的雙親,杰森和史蒂芬妮的死亡,芭芭拉在輪椅上垂首的時光,卡珊德拉和達米安伴隨著焦灼黃沙和血腥的童年,他都從未心安理得過。
“阿萊。”
布魯斯。
他聽到戴安娜叫他,他抬起頭,平靜地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也不曾走神。
她碰了碰他的肩,用屬于阿爾塔蒙的、勿忘我顏色的藍眼看著他,她握了握他的手,而后放開。
據夔父夔母說,夔娥的祖父母目前在她的大伯家住,家里沒什么人,他們可以先住西臥。
布魯斯在旅游雜志上看過這種基于地理環境衍生出來的獨特取暖方式,在房中砌一個能在腹里燒火的高臺,多見于北方鄉村。他年輕的時候在中國游歷過,不過當時沒機會體驗太多風土人情,盡忙著拜師去了。
火需要提前燒,現在就只能先湊合一下了。對于他們來說,哪怕現在出門去山上住一晚也不是不行。
次日一早,調整好時差的布魯斯頂著一頭亂翹的黑發從房間里出來時,正巧看到戴安娜在幫克拉克綁長辮。
“嗨”克拉克正嚼著一塊面餅“你要來一點嗎廚房還有。”
“你們在干什么”
“他不太會打理長卷發。”戴安娜說“還老喜歡隨便梳梳就不管了。”
“我以前沒留過那么長的頭發。”克拉克無奈道“嘶,輕一點”
“很快就好了。”
布魯斯去廚房拿了自己的那份早餐現在已經快接近中午了。夔娥父母似乎有事出門,只留下一份豐盛的早餐,他還注意到原本停在院子里的代步工具不見了。
他四處逛了逛,鄉村的庭院相對更寬,方便谷物的晾曬,一旁有個雜物間,他去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些梨耙、鐵鍬、鐮刀、鋼叉之類的工具,還有磙子、磨盤和一架金屬梯。雜物間彌漫著谷物粉塵的味道,一律陽光從臟兮兮的玻璃中穿過來,塵埃在光柱中旋轉,陳舊的寂靜一絲不茍地延續了多年前的傳統依舊保持著被人遺忘前的模樣。
他合上門扉,從院子的這頭走到那頭,一條黑犬正趴在陽光下,皮毛被曬得發紅,它似乎是認識布萊雷利的,所以在他過去后,歡快地湊了過來,用犬類特
有的嗚咽討好這不常來的客人。布魯斯翻了翻口袋,他沒什么能給這只狗的,只好摸摸它的腦袋。陽光落到它身上,就成了毛茸茸的陽光。
天空低垂而廣袤,闊葉林背后的群山像懷抱嬰兒一樣懷抱著這處山坳,色彩飽滿的簇葉層層暈染,像一處海岸線,千萬年來,林海始終神秘而壯闊,從很久以前起,祖祖輩輩都活在這兒的人就知曉了,人應當敬畏百獸、深山和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