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奇異的冷漠似乎從他身上褪去了不少,也許是因為他還年輕,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在尚處于揣流的生命中被長久地固化。他噙著笑,大老遠地沖阿德里安打了個招呼。他再次換了個名字,身邊靠著一位來自亞洲的姑娘,看起來很年輕,而且并不搭理任何人他后來才知道,那中國姑娘不搭理人純粹是她什么都聽不懂,她只會講中文、俄文和一點點英文,他們在酒吧喝了幾杯,布萊雷利聽他講了一些現狀,接著毫不留情地指出了他那批木材中蘊含的騙局。
“你的委托人聽起來沒講實話。”他說“你自己沒感覺到嗎”
他沉默了一下,隨即憂愁地喝了一口酒“大概有點,不過,我原本以為”
“問題不大”布萊雷利笑了笑,“聽著,那批貨物絕對有問題,我勸你去查一查”他思索了一下“如果只是單純的貨物問題,那倒還好。”
“聽上去,你卷進了麻煩里。”杰森說,他對這一部分還算有所涉獵,比如,一不小心就會變成走私罪,至于走私的物品,哈,什么都有可能
“他幫我解決了這個,他不知道往哪搞來了一些不太合規的原木塞進集裝箱,讓貨物卡在了海關那兒,這樣一來整個集裝箱將會被原封不動地退貨。”
“之后,好吧,這其實涉及到一點他人的利益之爭,比我們想象中的好上不少,不過要真卷進去,那也夠嗆的。”
事情解決后,布萊雷利依舊要求和阿德里安同行,準確地說,他就是想蹭一段返程的路,好去接他的另一位伙伴,那是個沉默寡言的斯拉夫人,熱衷,從不愛與人爭執。
在之后的幾年里,滿世界亂跑的阿德里安總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遇上布萊雷利和他的同伴。從人跡罕至的港口再到趨之若鶩的大都市,他漫不經心地出現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手頭攬著各種各樣奇怪的活兒不論是給醫院做義工、幫忙成立基金會、給那些口袋里沒一給子兒卻老想做大事的良善家伙們找一條出路,還是一些算得上逾越法律之事,比如,取走某個人的性命,或者給什么組織添點堵,又或接幾個護衛任務,在南美的大街上和毒販打巷戰,
這些都在他們的業務范圍之內,來者不拒。
“但他沒什么財運也是真的。”阿德里安說,他自己嘛,也與財運無緣,與懶得去經營的他不同,布萊雷利的錢總是一筆一筆地來,最后又不知道給他花到哪去了。考慮到他實打實地幫過自己良多,只要他開口,阿德里安都會樂意給他幫助。
在需要乘坐他的船他管她叫做杜蘭號的日子里,布萊雷利總愛躺在吊床上打瞌睡,要么就是在翻那名叫做阿爾塔蒙的俄羅斯青年隨身攜帶的法語書。醒著的時候,他會和阿德里安聊聊天,然后再視情況將他們的話轉譯給朋友聽,以及和船員一起打牌,其實阿德里安觀察過,他其實完全能做到不輸,不過他實在太慣于賣人情了,以至于船員們都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