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巖頓時失笑“其實體制內外,真正要弄權的人,都有辦法安排成功的,區別在于有沒有窗戶紙罷了。”
“說得很對,就是這樣。”盛明月深以為然,沖他豎了豎大拇指,往前湊了湊腦袋,跟他們說八卦,“我有個大學同學,畢業后進了北方一所雙非一本當老師,在那兒認識了她老公,然后結婚,剛結婚沒幾個月,就在今年開春,她老公拿到一家好大學的offer要調職,結果學校不愿意放人,來回交涉到最后,人事處干脆撕破了臉,說你要走可以,但你走了,你老婆也得走。”
趙恒聽到這里,嘖了聲“然后呢你同學她老公走了沒有”
“她老公勃然大怒,說既然你們這樣,那我還真就非走不可了,然后我同學就被自愿離職了,五月份辦的解聘手續,她都難受死了,課題申報書才寫了一半,新的論文剛投出去,還有要備的課,一大堆事,就這么的”
盛明月又一次雙手一攤,面露唏噓“沒了,夢幻泡影一般。”
趙恒疑惑地問道“這學校怎么這么沒人情味人家要走就走唄,怎么還要搞連坐”
“大概是因為學校很看好她丈夫的能力,不愿意放走這個人才,所以才拿她來威脅她丈夫,同時也是在轉嫁矛盾,告訴她,你是因為你丈夫才丟了工作的,和學校無關,要怪你就怪她去。”趙清巖慢吞吞地應了幾句。
然后扭頭看向盛明月“五小姐,我說得對不對”
“什么五小姐,我叫盛明月。”盛明月撇了撇嘴,“我都已經跟你分享八卦了,你還叫我五小姐,是不是太見外了點”
她不滿抱怨的樣子叫趙清巖又一次回憶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那次她也是用這樣不滿的語氣,對趙女士說“什么寶珠,我叫盛明月”
那時她逢青春期,自我意識正在快速覺醒,迫切想要得到大人的認同,覺得被叫小名是還沒長大的標志。
如今她再說這句話,則是上位者主動向下位者傳達友好的訊號,我允許你和我做朋友,我們可以不用太見外。
趙清巖笑了一下,點點頭應好。
盛明月見他乖覺,也覺得很滿意,于是續上先前的話題“趙醫生分析得沒錯,單位就是這個意思。”
“沒有什么辦法留下來么,這年頭經濟形勢不好,找工作很難啊。”趙恒問道,“不管這事繼續留下來不行么,不是說有編制的要不是犯了大錯都不能辭退”
所以才有編制是鐵飯碗這一說不是么
趙清巖失笑“留下來當然可以,可是一定會被邊緣化,會被穿小鞋,因為人事處說出那個他走你也得走的最終條件時,雙方就已經撕破臉了,她讀這么多年書,肯定也不是只想混一口飯吃吃餓不死就算了的,但凡想要以后在學術界有一席之地,就離不開單位的支持。”
“也沒有辦法兩個都留下,還是那句話,都撕破臉了,只能一起走,誰留下誰當狗。”盛明月說得更直接。
趙恒嘖嘖感慨“真黑啊,可怕,嚇人。”
“權力這種東西很誘人,有人拿到以后,就會忍不住想把它玩弄于股掌之間。”盛明月聲音淡淡。
說完之后,三人一時都有些意興闌珊起來,停住了話頭,安靜下來。
這時趙清巖見到了熟人,忍不住一直往那邊看。
盛明月察覺他的視線,好奇地問“趙醫生在看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同事。”趙清巖解釋,又問她,“五小姐、呃盛、明月認識溫見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