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五小姐再如何得寵,如何眾星拱月,也終究只是個普通人,會有人看不慣她,不喜歡她的。
但她抗議過好幾回都不了了之,滿以為這次又和以前一樣,結果趙女士看著她,認真思考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以后有外人在的時候,我和爸爸盡量不叫你的小名好了。”
她驚訝極了,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啊,她都不敢信,圍著母親像小狗一樣轉來轉去,連連問是不是真的“答應了就不可以后悔哦”
著急又期待的樣子,生怕大人會說話不算數,惹得父母失笑連連。
那一年的中秋節天氣格外的好,盛明月過得很開心,但并不知道那是最后的輕快。
快樂到達頂點,就會慢慢向下墜落,歌曲過了高潮,也要進入尾聲。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這句諺語她很小就知道,卻是在十五歲時才明白到底什么才叫水滿和月盈。
盛明菱摟著她的肩膀,聲音低沉“我記得大伯母就是在你十三歲那年的冬天查出來的”
盛明月應了聲是,那一年冬天最冷的時候,趙女士有幾天覺得頭疼,平時偶爾也疼,但都沒有這次疼得這么久,于是去醫院做了個頭顱ct。
確診腦膠質瘤的時候,正是臨近春節,那個年盛宅冷冷清清,籠罩著壓抑的低氣壓。
于是盛明月的十四歲,過得戰戰兢兢,每一天都在害怕,害怕媽媽今天睡著了就沒有醒來。
趙女士的手術效果并不好,在漫長又短暫的一年里,迅速進入末期,并且在盛明月十五歲這一年初冬,與世長辭。
她想要學醫,想要研究腦部疾病的心愿,大概就是從母親的骨灰盒被移進墓穴這一刻開始出現的。
盛明月知道母親其實放心不下福利院的事,畢竟在她倒下之前,她還計劃著要在福利院修新樓,說要增加必要的藝術課程,不求精通,懂一點點也是好的,又說要去找老師聊聊,有幾個殘疾的孩子要上小學了,能不能去普通小學而不是特殊學校,還有孩子是唇腭裂,要找醫生做手術
很多很多的事,在她病倒后,都交給了舅舅去辦,舅舅幫她管起福利院這個攤子,一管就是十六年。
“我見到趙清巖,就會想到媽媽。”盛明月站在主屋的屋檐下,遠遠地看著別墅極寬敞的庭院,噴泉汩汩不停地噴涌著,陽光落在水面上,遠遠的反射出金光。
“那個中秋節,真的很好,很熱鬧啊。”她輕聲說,“媽媽要是知道趙清巖現在這么出息了,肯定會很高興吧”
盛明菱忍著心痛和眼淚,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低聲嗯了聲“肯定會的。”
姐妹倆靜靜地靠在一起,誰也沒有再說話。
盛先生回來的時候,就見這倆一身正裝禮服,站在屋檐下當門神,不由得納悶。
“寶珠,阿菱,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不熱么”
聽到他的聲音,倆人回過神來,盛明菱笑道“透透氣嘛,天天待空調房對身體不好。”
盛明月見只有他,就問“莓姨回去了”
盛先生點點頭,往屋里走,喊春姐煮點綠豆湯,他覺得天太熱了。
盛明月和盛明菱也沒再問,盛先生的女朋友鐘莓是不住云宮盛宅的,她有自己的住處,也是盛先生贈送的房產。
這是盛明月接受父親的女朋友的唯一條件,我不管你如何安置她,送她多少東西,甚至你可以去和她住一起,但她不準入主云宮盛宅,這里是她媽媽趙良臻的家,她不允許也不能容忍自己母親的痕跡在這里消失,甚至是被另一個女人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