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奴不愿回傅家。”傅嬌含著淚,重重向他叩頭,“求大將軍憐憫,奴愿意做牛做馬,為奴為婢,只要能跟著七姐就好,奴寧死不回傅家”
桓宣抬眉“怎么,你還想害她”
聲音冷淡,迫人的威壓卻讓傅嬌一霎時驚出一身冷汗,重重向他磕頭,磕得頭上都出了血“奴以母親的性命發誓,今后若對七姐有任何二心,奴萬箭穿心而死,死生不得再見母親一面”
字字句句像從腔子里掏出來的,聽得傅云晚一陣陣心驚。傅嬌最看重的就是李秋,她們母女兩個相依為命,能發下這樣的毒誓,傅嬌說的是真心話。
桓宣掂量著這話有幾分可信,半晌“為什么不回傅家”
“奴進過宮,伺候過陛下,想要再明媒正娶嫁人是萬萬不可能了,就連做人姬妾也不
可能,在傅家,奴這樣沒了價值的女人就只能是,是,”傅嬌忍著羞恥,一橫心說出那兩個字,“家妓。”
傅云晚心里咚地一跳,想起傅家后院里那些衣衫單薄的女人,每次有要緊賓客上門時,她們就會被妝扮好了送去前面,甚至有一次李秋也曾被叫出去過,回來時添了一身的傷痕。
半晌,又聽桓宣說到“賭咒發誓也未必可信,發誓的人多了,未見得有幾人遭過天譴,你也未必懼怕。”
“不,奴是真心”傅嬌急了,膝行兩步再次叩頭,“留下奴還有別的用處,奴伺候過陛下,知道陛下的喜好,也許能幫到大將軍。”
見他始終冷冷淡淡,并不像被打動的樣子,傅嬌頓了頓,腦子里無數念頭閃過,終于抓到一條“我還知道七姐的心思,七姐近來是不是經常哭不肯見大將軍”
話沒說話,就見桓宣目光如刀,忽地橫過來一眼,傅嬌急急打住,匍匐在地,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了。
桓宣默默思忖,半晌,向花窗內擺擺手。
傅云晚不自由自主向窗前傾著身子,正等著下文,王澍忽地上前低聲請道“傅娘子,請回去歇著吧。”
傅云晚直覺傅嬌接下來要說的與自己相關,想留下來聽聽,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猶豫片刻,也只得起身離開。
沿著長廊慢慢走回臥房,心里紛紛亂亂,無數個念頭亂紛紛地涌上來,又亂紛紛地跑走,身上一時冷一時熱,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該想什么,渾渾噩噩不知道坐了多久,聽見門前熟悉的腳步聲,桓宣來了。
他沒說話,一步一步慢慢向她走來,有萬般言語堆在舌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傅云晚紅著眼梢,怔怔看他。
他越來越近,終于來到她面前。臉頰上一熱,他的手撫上來,微微的嘆息“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