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嘴又是一笑“好說,咱們沒仇沒怨的,都是陛下的旨意。你先把刀拿開。”
肩上刀刃稍稍一松,元戎松一口氣,正要翻臉,忽地聽見遠處隱約的動靜,像是一排悶雷轟鳴著往近前來,校場上眾東軍也都聽見了,疑惑著四下亂看,元戎引頸眺望,看見天邊一線黑云滾滾往近前來,越來越近,倏忽到了近前,現在他看清楚了,黑衣黑甲黑馬,是桓宣麾下精銳騎兵,黑騎軍。
這山崩地裂一般的氣勢,少說也有萬人。黑騎悍勇,天下聞名,桓宣原來早有準備,既然悄悄召來了黑騎軍,今天除非是魚死網破,否則絕不可能從桓宣手底下討到任何便宜。
肩上一輕,桓宣收刀“東軍是你主力,我也不全要,帶走兩萬,剩下的留給你。這都是陛下的意思,你我若是因此斗起來傷了和氣,大司馬想想,最后是誰得利”
上次元輅命他征集軍馬,他在路上便下令讓自己心腹主力黑騎調集萬人悄悄入京,原本是為了防備元輅下手,后來一連串事情,這一萬黑騎卻是越發緊要。一早接到圣旨他便籌劃好了今天的一切,先禮后兵,三場較量讓元戎輸得口服,再亮出黑騎,讓元戎知道利害,不能輕舉妄動。“大司馬上次說的事,我一直都在考慮,此次前往兗州,正好與大司馬一路上商議商議。”
元戎恨怒的頭腦一點點冷靜下來,今天的一切都在桓宣算計之中,好個雜種跟著南蠻,學了一身狡詐的手段。然而事已至此,明里暗里兩招棋桓宣都贏了,如果他堅持廝打,元輅必然以此為借口出動中軍鎮壓他,這個虧也只能咽下。“大將軍好手段好好想想我上次說的話,咱們的人馬來的都不容易,沒得讓別人占了便宜。”
桓宣點頭“好。”
他身后走出一人,儒衫綸巾,三十不到的年紀,元戎認得,是南人王澍,桓宣的謀主,頭一個狡詐難纏的。又見王澍從袖中取出一張單子,細看卻是他東軍各營寨的兵力主官,上次元輅要這名單都沒拿到,桓宣卻有
“就是這些人。”桓宣將單子遞過來,“有勞大司馬。”
到了這個地步,還能說什么元戎冷哼一聲接過,叫過參軍“照單子上點人”
校場上東一堆西一堆,東軍忙亂著分兵,兵器碰撞聲夾雜著咒罵叫嚷聲,更有許多將官橫眉怒目不肯離開,唾罵著瞧著桓宣,元戎沉著臉,向幾個心腹將官一一遞過眼色。
即便讓桓宣帶走,這兩萬東軍依舊心里只認他這個戍主,不信桓宣有本事制服
桓宣按轡駐馬,一言不發看著場中暗流涌動。
東軍雖然帶走,但人心不服,這仗也打不得。黑騎驍勇
無匹,但既要沖鋒,又要防著東軍在背后作亂,稍有閃失,就是萬劫不復。元輅這步棋一石二鳥,實在高明。
“明公,”王澍在間隙里悄聲回稟,“府外有可疑人窺探,傅十娘目前很是配合,并不曾露出形跡。”
傅嬌一早便扮成傅云晚的模樣住進了后宅,墻高院深,傅云晚平時差不多從不露面,即便有人暗中盯著,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已經換了人。他如今還不曾離京,這些暗中窺探的人想必不會下手,那么就還能再拖延點時間,讓傅云晚路上走得更順當些。“按兵不動,等對方先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