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收刀站住,遠處那男人也飛跑著到了近前,個頭不很高,身量卻是壯大,瞪了眼段祥“怎么無故要拿我妹子”
段祥方才誤以為是個男子,怕是意圖輕薄,又怕是細作或者盜匪,既確定了是個年輕女子,那么嫌疑就大大減少,此時并不想多生事端,向那男人一叉手“都是誤會,方才以為令妹是男子,所以過來查看,如今無事了,抱歉。”
男人向他身后看一眼,目光飛快地掃過那些持刀帶槍的侍衛,拉過少女“走。”
“等等,我鳥蛋還沒拿呢。”少女掙開他,彎腰撿起鳥蛋,這才笑道,“走吧。”
段祥望著他們的背影,低聲向傅云晚道“郎君回去吧,他們有許多人,摸不清來路,這里不安全。”
傅云晚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松林另一邊影影綽綽,露出許多衣角,那兄妹兩個果然還有許多同伴。
經此一段,便也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吃了干糧便又上路,身后不遠處影影綽綽,那兄妹兩個帶著他們的人,走的卻也是同一個方向。
傅云晚有點怕,可他們的長相打扮仿佛又是南人流民,況且那少女容貌靈巧,言語利索,又仿佛覺得不會是壞人。
“不是普通流民,”段祥觀察多時,低聲向她說道,“應該是有戰力的流民隊伍,方才那個男人就是流民帥。”
傅云晚聽謝旃說過,戰亂時流民為了自保,也會數十上百結成一伙,配備武器自行訓練,與官兵和盜匪對抗,為首的就喚作流民帥。前些年景國與代國交兵時,就曾有幾個流民帥拉起數千的流民隊伍,投歸江東。
此時再看,果然發現這些人與之前遇見的流民很不相同。之前那些流民都是一家子扶老攜幼往北逃亡,多數是七八個人一群,身上并沒有什么武器,這一群人足有百來個,青壯年占了一半還多,行路時青壯都在外圍拿著棍棒護衛,為頭的那兄妹兩個腰里都還帶著刀,老弱婦孺則走在隊伍中間,各自跳著行李被褥等物,看起來分工清晰,的確像是經過訓練。
“而且他們一直往南走。”段祥沉吟著。
傅云晚經過這幾天行路的經驗,聽懂了他的話。流民多是為了躲避兗州戰亂,趕著往鄴京一帶逃亡的,這些人卻是往南
,要趕去兗州戰場的方向,單這一條,就很蹊蹺。
“他不動我不動,時刻防備著吧。”段祥又道,“郎君最好別再露面,免得被看出破綻。”
傅云晚應下了,這一天果然都待在車子里沒有露面,那兄妹兩個領著人并不曾近前攀談,卻也一直同路,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后。
入夜時車隊在一處河谷停住,山間沒有驛站,便搭了帳篷暫住,那兄妹兩個領著流民在河谷另一頭落腳,青壯在四周防守,女人們忙著燒火做飯,隊伍里那些孩子們便圍著火堆追逐嬉鬧,玩得不亦樂乎。
傅云晚躲在帳篷里,聽見那邊遙遙傳來的說笑聲打鬧聲,聞到燒火造飯的氣味絲絲縷縷從縫隙里透進來,這種體驗前所未有,忍不住揭起一點點帳門,偷偷往外看了一眼。
篝火邊,少女也看著這邊“大兄,干嘛一路都跟著他們走我總覺得他們像是北人。”
“跟著他們安全,”男人拿起葫蘆喝一口酒,抹了把胡須上沾著的酒液,“你沒瞧見他們帶的都是上好的兵器我看著都像是練過的,這附近有一大股山匪,萬一碰上了,咱們兩邊合起來,也能抵擋一陣。”
少女不放心“你就不怕他們反過來抓了咱們我總覺得他們像是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