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烏溜溜的眼睛里閃著憧憬,傅云晚不覺也想起了江東,想起謝旃說過的千里蓮葉,煙波浩渺,假如謝旃還在,一定也會想法子回江東去吧,他跟她說過幾次,等成親后帶她回江東看看。心里又是難過,又是向往,柔聲叮囑她“你路上小心些。”
“我知道。”何英小心翼翼,將手上剩的點心屑全都舔干凈了,“等回到江東就好了,聽說那邊暖和,冬天也不會凍死人,那邊的官兵也從不殺人吃人呢”
傅云晚心里突地一跳,那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脫口問了出來“你昨天說大將軍,大將軍的兵也殺人吃人嗎”
“沒有呀,”何英很快說道,“我大兄說大將軍的兵是北人里頭最守規矩的,從不亂殺人,要是北人兵都像大將軍這樣,咱們也不用逃了呀。”
傅云晚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不知怎的,眼角都有點熱。
不遠處峽谷口,何平子和段祥都站起身來,卻是吃完了飯,該當上路了,何英連忙跑開“我走了,你路上也小心些。”
傅云晚重重點頭,看她跑出去幾步又跑回來,笑嘻嘻地看她“你當真不告訴我你的名字要是下回碰見了我該怎么叫你”
傅云晚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懷著歉意向她搖頭,何英擺擺手,像只輕盈的小鹿,飛快地跑走了。
車子起行,兩撥人在官道口分別,何平子領著人往南,傅云晚一行往
東郡去,一路上異常安靜,道邊連個鳥雀都不曾有,讓人心里莫名地發著虛,段祥也覺得怪異,握著刀來到車前叮囑“有點怪,郎君提防些,萬一有事立刻就”
話音未落,突然聽見一個女子聲音從極遠的地方傳過來“快跑啊,有官兵”
砰一下,傅云晚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是何英。想推窗去看,又被段祥止住,他一揮手,侍衛們立刻推著車子往地勢高處躲避,迅速找了能掩護的地方,亮出了兵刃。
現在何英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喂,那個小郎君,快逃呀,他們見人就殺”
摻雜在她喊聲和腳步聲里的是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還有男人們粗魯放肆的笑聲罵聲,傅云晚的心一下子涼到了極點,一路上那些官兵燒殺搶掠的情形飛快地劃過腦海,不敢再想,顫著聲音央求段祥“你救救她,快去救救她。”
段祥猶豫一下,帶著幾個人拍馬上前,傅云晚縮在窗戶后,透過縫隙急急望著,看見了何英。
她披頭散發,胳膊的傷口淌著血,臉上也有,她手里握著那把短刀,幾個士兵騎著馬將她團團圍住,一個士兵從馬背上彎腰來拖她,何英一刀過去,那人躲不及被劃了一刀,另幾個笑罵著逼過去,幾匹馬團團打轉,將何英死死逼在中間。
傅云晚捂著嘴巴才沒有叫出聲,段祥已經沖到了近前,橫身攔住“住手我是羽林軍云騎營的,她是我朋友,請諸位高抬貴手。”
“羽林軍云騎營”遠處一人一騎飛快地奔過來,馬背上的人哈哈大笑,“耶耶也是羽林軍,怎么不認得你哪里來的蠻子敢冒充羽林軍”
段祥認出了他,羽林軍左衛將軍賀蘭羨,賀蘭真的堂兄。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急急掏出文牒“有文牒為證。”
“二兄,他就是段祥”遠處又有一匹馬奔過來,“就是他護送那個狐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