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宣,你找死”階上賀蘭氏幾個兄弟一下子全都暴怒,拔刀躍下正要廝殺,突然傳來一聲高喝“住手”
廷尉正劉元快步從內院走來“陛下面前,豈容你們動刀兵都放下,解兵見駕”
當一聲,賀蘭濤扔了刀,看向桓宣“桓宣,你敢嗎”
桓宣看他一眼,解下佩刀。
他明白賀蘭濤的意圖,北人尚武,朝堂上許多時候不是按規矩律法來,而是比誰的拳頭更硬。賀蘭濤知道他兵刃上厲害,單是那一把大刀,分量就是普通兵刃的數倍,他們要他解刀,是想趁他沒有兵刃,靠著人多取勝。
這刀,卻是非解不可,否則元輅定會以御前失儀的借口,直接將他治罪。
當一聲,佩刀落地,傅云晚心臟跟著一跳,幾乎要跳出腔子來。握著他的手更緊了,手腳不自覺的發著顫,又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忍住,他是為了她,那么她至少不能給他丟臉。
“無妨。”桓宣回頭,低低交待一聲,拉起她邁步向內。
穿過廊廡,走進正院。賀蘭真在院門前守著,重傷后失血過多,臉上一片猙獰的青白色,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幾乎要在她身上剜出幾個洞來,傅云晚緊緊握著桓宣,隨著他目不斜視,從門前走過。
“桓宣”賀蘭真突然高叫一聲,“你加之于我的,我必將百倍千倍地還回來還有你,傅云晚”
聲音好似厲鬼,讓人心里發冷,傅云晚緊緊握著桓宣的手,抬頭時,看見不遠處廳堂下,斜坐榻上的元輅。
他靠著屏風,一雙狹斜的眼睛帶著笑,似乎覺得這一切都很有趣,甚至還在賀蘭真說完時拍了拍巴掌。
這樣好整以暇,貓戲耗子般的神色,讓傅云晚突然驚出了一層冷汗。那日在安樂宮里,那些扭曲陰暗的經歷夢魘般的重又纏上來,身上突然涼透了,那雙狹斜的眼睛像一把刀,一寸寸剝開她的衣服,讓她連呼吸都是一陣痛苦煎熬。
“別怕。”頭頂上傳來桓宣溫和的語聲,傅云晚抬頭,他低著頭在看她,黑沉沉的眼睛帶著撫慰,讓她在即將溺斃的邊緣,突然找到了出路。
她是不用怕的,從來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
“你只管跟著我,問話之類都是我來
應付,你不必理會。”桓宣低聲交代。
他松開她的手,與她一道向元輅行禮,邊上靴聲橐橐,賀蘭祖乙大步流星走了過來,跟著是元戎,抱著胳膊帶著笑,一幅看熱鬧的模樣。
“桓大將軍,”元輅開了口,黑眼睛飛舞著,笑意中雜著惡意,“昨日你說得了線索去追查檀香帥,結果卻重傷安平郡主,殺了朕的左衛將軍,犯下如此重罪,是想朕砍你的腦袋嗎”
傅云晚心驚肉跳,身邊桓宣抬頭,沉穩的聲線“事實并非如此,陛下受奸人蒙蔽,冤枉了臣。”
“哦”元輅稍稍坐正些,“朕怎么冤枉你了事實又是哪樣”
桓宣語聲沉穩“昨日臣得了檀香帥的消息,立刻稟明陛下率軍追擊,又命侍衛先期趕往瑯琊,準備跟著南人隊伍,順藤摸瓜擒拿檀香帥,哪知賀蘭羨突然在半途設伏截殺,重傷了臣的侍衛,臣聞訊立刻前往查明,賀蘭羨又在半道上伏擊了臣,臣被迫還擊,交手中殺死賀蘭羨,但檀香帥的線索也因此全部中斷,臣懷疑賀蘭羨暗中勾結景國,故意阻撓臣追查檀香帥,請陛下明察。”
“桓宣,你顛倒黑白”邊上賀蘭祖乙怒斥起來,“賀蘭羨奉皇命燒塢堡,捉拿南人叛賊,你卻百般阻撓,放走南人叛賊,殘殺賀蘭羨,是你里通景國,欺君之罪,罪不容誅”
“昨日賀蘭羨伏擊我的地帶是一片荒野丘陵,既無南人叛賊又無塢堡,賀蘭羨跑去那里干什么”桓宣半步不讓,“我的侍衛亮明了身份,隨后我趕到也亮明了身份,賀蘭羨仍然率部廝殺,如果不是他里通景國,想要殺了我阻止我找到檀香帥,還有什么別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