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望之時,不需言語,便已明白對方的心意,傅云晚知道,桓宣心里猶豫的,是她。他怕這數千里路程,她一個人走不下來。
在火把的余光里向他點點頭,他很快催馬過來,低頭向她,傅云晚握住他的手“我能行的。”
馬兒咴咴地噴著響鼻,桓宣緊緊握著柔軟的手,明白了她沒說出口的許多意思。
昨日也曾想過是否要先行回去處理軍務,然后再返來接她,但那時候的設想也是進入冀州界內以后,在離范陽很近的情況下再走,如今還剩下這么遠的路程,又讓他如何能夠放心拋下她欲待說話,她先一步探身出來,搖晃的火光底下仰頭望他“放心吧。”
清澈的眸子里盛著兩簇火光,明亮搖曳,桓宣的心腸一霎時柔軟到極點,又有一股子說不出的豪邁之意在胸中蕩漾是他的女人,唯有他的女人才能如此柔弱,又如此堅定。在洶涌的愛意中傾身向她“好。”
伸臂攬她入懷,高大的身軀擋住光線,擋住所有人的視線,低頭,向她唇上吻下去“等我。”
灼熱的唇,灼熱的呼吸,那么多留戀不舍,不需言語,都在這深深一吻中。傅云晚手腳發著軟,微閉著眼,從睫毛的縫隙里看見他烏沉沉的眼。他同樣也有許多留戀不舍,但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有許多大事等著他辦,兒女情長從來不是他唯一的選擇。從沉溺中掙脫,向他微微一笑“走吧。”
桓宣松開了她。一扯韁繩,撥轉馬頭“走了”
他加上一鞭,馬匹在黑夜中撒開四蹄,像離弦的箭刺破黑夜,奔向遠處。
傅云晚情不自禁推開車門望著,最前面有隨從舉著火把領路,那點橙紅的光在夜色中拖出一道蜿蜒的影,馬蹄聲聲入耳,越來越遠。他走了。
心里一下子空蕩到了極點,那些溫暖和安心仿佛都隨著他的離開一道消失了。傅云晚慢慢吐著氣,抬頭望著漆黑夜幕
她既說了能行,那就必須能行。他胸中裝的是天下,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她左右,她既要跟他在一起,就必須面對今后這些時時可能發生的分離,面對將來所有可能的艱險顛沛。
她能行的,她要和他一起,假如這就是和他一起必須承受的代價,那么,她必須能行。
“娘子,”凌越上前問道,“是否照原計劃去廟里歇宿”
“好。”傅云晚點點頭,想想又道,“我沒怎么行過路,這些事凌將軍比我有經驗,以后還是由將軍安排吧,知會我一聲就行。”
看見凌越微微詫異的神色,他很快恭敬答道“是。”
門窗關上,車子在夜幕中向著破廟的方向行去,傅云晚端坐車中,暗暗給自己鼓氣。這一趟比起上次去兗州時不會更難,那一趟生死之際她都挺過來了,這次,她一定會安安穩穩趕到范陽,與他重逢。
大道另一頭,火把照出幽暗一團光亮,夜風獵獵刮過臉頰,桓宣催馬飛奔著。
謠言應當是代國那邊放出來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