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傅云晚便醒了。
枕邊空著,桓宣不在,這些天里他一手包攬了大婚之禮所有的籌備事宜,半點也不曾讓她操心,事情千頭萬緒,所以他總是一大早就出去忙,夜里回來便在枕上一件件跟她細說,從他的敘述里她知道新房收拾好了,就在晉王府主院,冊封王妃的詔書也辦好了,成婚當天便會頒布,喜帖遍撒天下,江東、鄴京、豫州都回了國書,雖然交兵之時,依舊還遣人來賀。
這場婚禮他辦得極是盛大隆重,他要她風風光光,在無數榮耀簇擁之下,嫁給他。
眼睛突然有點熱,傅云晚躺在枕上,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歡喜。
她要嫁給他了,今天。一起走過這么多的路,一起經歷過這么多風風雨雨,她終于要嫁給他了。
臉上突然有點熱,甜蜜歡喜之中不覺又有些羞澀,抬手捂住臉,唇邊不自覺地泛起了笑容。終于要嫁給他了,原來嫁給相愛的人是這樣歡喜的事情啊。
門外有腳步聲,是桓宣,他回來了。傅云晚急忙坐起來,還沒打帳子,先叫了聲“宣郎。”
腳步聲幾乎是一瞬間到了近前,帳子挑起來,桓宣的笑臉出現在眼前,他一伸手打橫將她抱起“怎么醒得這么早”
溫暖柔軟的身體抱了滿懷,她睡后惺忪的臉容那樣嬌,那樣美,讓他忍不住低頭親她,怎么也親不夠。
“沒漱口呢,”傅云晚窩在他懷里,伸手抱他的脖子,又紅著臉躲閃,“小心熏到你了。”
怎么會臭,她什么時候都是香香的軟軟的,只有他這種臭男人才會臭。桓宣笑著“是熏到我了,我要熏你回來,咱們才算完。”
他低頭向她吹氣,加了倍的親吻,于是他身上暖洋洋的帶著皂角味的干凈氣味便在她鼻子跟前縈繞,傅云晚又躲又笑,摸到他帶著微微濕氣的鬢角,他必是剛剛洗了澡洗了頭發,要為大婚籌備。伸手摸了摸,禁不住叮囑“要等頭發干了才好挽起來,不然濕漉漉的容易受涼。”
這話她從前也跟他說過,他都記得的,不過今天事情多趕時間,便直接挽起來了。桓宣沒分辯,笑著在她唇上又吻一下“好,我記住了。”
抱著她在榻上坐下,女使們送來巾帕熱水,桓宣便給她挽了袖子打起頭發,等她洗了臉他便給她梳頭。此時到處都安安靜靜的,只有梳子劃過頭發,細微的沙沙聲響,傅云晚從窗戶望出去,看見干干凈凈的庭院,廊下檐下披紅掛彩,庭中擺著一盆盆奇花異草,從前簡樸甚至粗獷的晉王府此時看起來熱鬧又雅致,他真的是用心,全都是按著她的喜好來的。心里柔情萬端,從鏡中望著他“宣郎。”
“嗯。”桓宣應了一聲,婚禮是黃昏時舉行,到時候還要大妝,所以此時只是給她簡單梳個發髻,“一會兒多吃點,今天事多,會累。”
雖然他已經把所有可能勞累到她的環節都砍掉了,但她此時不比尋常,還是怕會勞累到她,忍不住一句句叮囑“到時候你有什么不舒服
立刻就要告訴我,不用在意什么禮數,那些規矩什么的也都不必守著,你好才是最要緊的。”
“好。”傅云晚一句句聽著,柔情翻涌,又安慰他,“我近來不怎么吐了,吃的也比從前多,不會累的。”
“那就好。”桓宣低頭吻她,她抬著臉看他,茸茸的睫毛,眼波流轉,讓他心里的柔情壓不住,伸臂來抱她,“綏綏,我們要成親了,歡喜嗎”
他反正歡喜到了極點。比從前想象的歡喜百倍,千倍,萬倍。
“歡喜,”傅云晚抬頭吻他,“歡喜極了。”
女使們都帶著笑轉開臉,這個吻長得很,直到門外有侍衛來回稟“大王,人來了。”
桓宣送開了她,傅云晚微微發著喘,看見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他摸摸她的頭“你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他快步離開,傅云晚窗戶望著,看見他從門外迎進來一個女人,抄手游廊的屋檐垂下來擋著臉看不清,只是步態看起來很是熟悉,正在猜測時他們進來了,桓宣滿臉是笑“綏綏,你看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