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戰事能快些,也能少些殺傷。”傅云晚無聲嘆了口氣,偎依在他懷里,心頭涌起離別的不舍,“宣郎,你去吧,我正好也想回御夷,許久不見那些孩子,想念得緊。”
與那些孩子相處雖短,但她近來總會夢見她們,夢見御夷碧藍的天空,白頭的雪山。前些天還收到劉六娘的信,歪歪斜斜雖然很是稚拙,但字都寫對了,語句也能讀,對于剛學認字幾個月的孩童來說已經十分難得,讓她又是寬慰又是遺憾,她真該多教她們一段時日,把她們都領進門,能夠自學才好。
前些日子為著安胎不敢想這些,如今她好了,桓宣又有事,正好可以
桓宣皺眉看她。并州戰事雖然不算無功,但這種膠著反復的狀態最是惱人,長久下去,軍心必亂。可他不肯出門,也并不全都是為了她的身孕。他實在是怕了,怕上次劉止的事再發生。
縱橫沙場這么多年,他連死都不曾怕過,但他現在,很怕她有事。他是有了軟肋了。“不安全,還是留在范陽,我守著你。”
他下巴擱在她頸窩里,傅云晚摸了摸,光滑得很,他怕弄疼她,近來刮胡子很勤,但她其實也喜歡從前他忙起來一連許多天不刮胡子的模樣,短短的胡茬扎著蹭著,百忙中偷得片刻的歡喜。抬眼,對上他幽深的眸子,心里突然一動“宣郎,你是怕上次劉止的事”
他猶豫一下“不是,你不用管了,我來定。”
只這剎那的猶豫傅云晚便明白,她猜對了。原來如此,怪道他這些天寸步不離,這樣剛硬的漢子,心里也會害怕,也會為她牽腸掛肚到這個地步嗎一時間柔情萬般,回身擁抱著他“別怕,再也不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我和孩子在御夷等你。”
桓宣還想再說,她柔軟的嘴唇堵上來吻他,輕柔的聲“聽我的,乖。”
讓他在深深的擔憂中幾乎又要笑了,他們之間,幾時變成她夸他乖了眼梢熱著,抱緊了她“乖綏綏。”
“宣郎,”傅云晚伏在他
懷里,聽他的心跳,“送我回御夷,你去并州吧,聽我的。”
桓宣緊緊抱著,愛戀感激。肩上還有重擔,許多事由不得自己,天下早些安定,他也能早些回來,專心守著她。終于拿定了主意“好,我聽你的。”
第二天一早,桓宣親身送傅云晚去御夷,之后揮師西進,攻打壽陽。
傅云晚待身體適應后重又開了晚間的學堂。她懷著身孕勞碌不得,是以這次復課后的策略比上次做了調整,重點放在劉六娘、張四娘這些學得快的學生身上,課還是一道上,但空余時間她會抽空指點她們,待她們全然掌握了,那么剩下那些孩子們便由她們輔導。除此之外,一些簡單入門的東西又讓李秋和阿金承擔,如此既能顧全這些女學生,她也能得些閑空,不至于勞累。
到八月初天氣轉涼時,這個晚間的學堂已經頗是有模有樣,御夷上下無不贊頌,就連臨近的范陽等地也有耳聞,這天午飯時李秋道“近來好些人跟我吹風,想把家里的小兒郎也塞進來讀書。”
傅云晚也聽過類似的要求,含笑搖頭“若是他們想學,便讓自家姐妹教吧,我這里只收女學生。”
這問題她想過多次,一來府中都是女子,不方便,二來為師者受人敬重,讓這些女孩子去教她們的兄弟叔伯,也能更得家里重視,于她們的將來自然更好。
李秋點頭“好,那我便這么回她們。”
又問道“大王近來打得怎么樣了”
傅云晚突然一下,陷進纏綿的思念里。桓宣去后謠言不攻自破,戰局立刻便有轉機,壽陽第四次攻下后再未失守,大軍一路西進,前幾天的消息是已經在打陽曲,這是并州州治所在,一旦攻下,并州也算是歸入囊中。